本模板由短文学出品,请您保留底部链接信息,我们对此表示由衷的感谢。
返回首页您现在的位置: > 心情日记 > 心情随笔 > 文章内容

山虎

作者: 迷失站长 来源: 网络转帖 时间: 2011-11-24 阅读: 在线投稿

  这个故事发生在70年代的北国边陲。
  
  山虎是个九岁的山里鄂伦春族人的孩子,我熟悉他是由于他爹,有一年我们上山砍柴,在一个雪窝里看到三个奄奄一息的人,我们把他们救回了连队,懂行的老职工,把他们放到雪地上,解开衣服用雪揉擦他们的全身,奇迹出现了,他们都活了过来,这是三兄弟,他们的家都在大山里,他们是出山买些日用品及衣服等,回家的路上碰到了大风雪,他们迷路了,走了一天一夜之后都倒在了雪窝子里。
  
  我们把他们救活了,他们在千感谢万感谢中离开了连队,从那以后他们就成了我们连队的常客,经常送些野山鸡,狍子肉,山臻子,木耳,松子等山里的特产。有时候他们还带来个孩子,那就是山虎,他们兄弟三人就这么一个男孩,也是唯一的孩子,三兄弟都很宝贝他,带他出大山就是想让孩子长长见识,他们希看孩子以后能走出大山。
  
  我调到营部学校后,***的一天,山里人跑到学校来看我,当然也把山虎带来了,三个山里人拿出了很多山货,还有几张很珍贵的兽皮,堆满了我的小床。在冷喧过后,三个山里人都有点摇摆的样子,看上往是有话要说,可谁都不开口,最后还是山虎说话了,
  
  “姨!我想上学”
  
  在连队的时候我和山虎就熟悉了,他总是叫我姨。
  
  山虎一说完,他的爸爸和两个大爷都争着说:是啊你就收下他吧,我们知道你是校长,能说了算。
  
  我知道他们的心情,他们几辈子都在大山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解放的,不知道有***,甚至不知道有个毛泽东,记得毛主席逝世那年,他们三兄弟又来连队,看到我们在大食堂里布置的毛主席灵堂,都跑过往磕头,还说这是谁家老爷子,这么德高看重,让全连的人为他守棂,等我们问明白了才知道他们根本就不知道那是毛主席,都70年代了,他们竟然落后的到什么都不知道,在原始森林的大山里,住这这样一群鄂伦春人。
  
  自从那次遇难后,他们来连队多了,也见识多了。想让孩子上学,听说我调到营部学校了,他们就找来了。
  
  现在看着站在我眼前山虎那稚气的脸,看着三个山里人请求的眼神,我能说什么呢,只有点头了。
  
  他们见我同意了,兴奋的拉着山虎让他给我磕头,两个大爷从门外扥进来一个大行李卷,放到地中心,说这孩子可能干了,不会给你添多少麻烦的。
  
  看着这个行李卷我犯愁了,来读书是没题目,可要住,题目就大了,我们学校是个从小学一年级到高中三年级的综合学校,由于校舍紧张,加上每个年级的人数少,经团教育处研究,施行复试教学法,那就是一个班级有两个年级或三个年级的学生,由一个老师上课,如三年级上课的时候,四年级的就写作业或往上体育课,全校的教职员工就我一个人是住校的,也仅仅有六个平方的地方,是从学校仓库里间壁出来的,现在要来个孩子,可怎么住啊。
  
  三个山里人看出了我的为难,说到:不打紧,没屋住不打紧,我们在外面给他搭个窝棚,这里晚上没有狼,不打紧的,说着他们三个领着孩子就出往了,我由于有课,也顾不了那很多,我想他们或许是往看看这营部吧,由于这里还是比山上的各个连队好多了,这里原来是个小站,据说是日本在东北时候修铁路留下的,这里有不少当地人,也就逐步形成了一个小村镇,营部有对外的小卖部,也是比较热闹的。
  
  至于山虎我想我工作完了,再想办法安排他住的地方吧。
  
  吃中饭的时候他们父子四人还没回来,我想可能是有事情吧,就自己吃完饭,又往忙工作了,下午我正在办公室,忽然王老师来叫我,让我快往看看,我来到仓库,也是我的宿舍后面,看到他们父子四人,用树条子在搭窝棚,已经快搭好了,窝棚不大,成三角状用树杆支撑着,上面用树枝和野草盖着。
  
  我过往一把把山虎拉过来,大声的问他们:你们这是干什么,真的让山虎住在这里吗?我会安排的。你们不要这样。
  
  三个山里人拍打着身上的草及树叶,兴奋的说,这地方真好,有屋子挡着没风,孩子包不了屈,能行。
  
  我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把他们拉回我的宿舍,他们给我讲了他们上午到山上砍了搭窝棚的材料。说这难不倒他们,他们在山里就住这样的窝棚,还没这么好的条件呢,没有屋子挡风。
  
  经我好劝百劝他们才没把山虎的行李搬到窝棚里往,下午了,进夜回大山是不可能的了,我到营招待所给他们安排好住处,就到营部,把今天的事情和教导员做了汇报,教导员很支持,把招待所的所长小李找来,把山虎就安排在招待所。
  
  山虎平时都在我那里,吃饭,写作业,要到晚上睡觉了我才把他送到招待所。
  
  山虎开始上课了,把他安排在一年级,让老师单独给他上课,从课本的第一课开始.本来这年招收新生有27人,所以没安排复试,这下,来了个插班生,也只有复试了,小家伙很努力,也很聪明,第一天上课回来,爬在我的桌子上写作业,我一旁看着他工整的写着123几个数字,做完算数,开始写拼音的时候,忽然问我:“姨,这一个字写几垅,我忘了”我一开始没听懂,什么写几垅,我又让他说了一遍,山虎有点难为情,说忘了老师叫我一个字写几垅了。
  
  天那,他这是种土豆啊,要论垅的,我忍不住笑起来,把山虎笑了个大红脸,捏捏的站起来,低着头,不敢看我。
  
  “你怎么会说到垅啊?什么垅?”
  
  “姨,你看这本本上,不是一垅一垅的吗?我家的土豆地就是一垅一垅的”
  
  还真是土豆!
  
  我翻开作业本看着那一行行的格子,想着大田里那整洁的一垅垅的庄稼,还真是形象呢,只有农村的孩子,只有北大荒的孩子,才有这样的体会和体验,他们把生活中给他们的认知深深的烙在脑子里了,在他们的脑海里一切都和那大地有关,都和那黑土地有关,他们的性格,他们的秉性,无不打上土地的烙印。
  
  自从山虎来到我这里,担水,挑煤的活都是他干了,小家伙可勤快了,天天很早就起来了,从招待所到我宿舍有五百多米远,他用一个小桶,到招待所那里装好一桶煤(我们营部规定各机关,学校烧煤都到招待所往拿)带到我这里把昨晚封的火捅开,把煤添好,再往拿一桶放好,就开始扫院子,说是院子实在是我们学校的操场。等我起来的时候,屋里已经热烘烘的了,山虎扫完院子,就回到我这里把我的饭本拿走,往招待所买饭,他知道只要把那个饭本给食堂的人,说要多少饼和菜就可以了(我们吃饭记帐的)。
  
  第一次他往买饭,竟然要了十二个烤饼,(一个烤饼二两)回来后,他对我说姨,我知道你吃俩,他拿给我俩,其他十个他居然都吃了,我才知道他抢着往买饭的原因,那是他每次都没吃饱,从那以后我都让他往买饭,他菜是不会多买的,每次就买一个菜,让我吃,我吃不完他就都吃了,我问他为什么不给自己买菜,是不是不喜欢吃,他告诉我,买一个菜的钱,可以买五个烤饼,要买好菜,那饼买的就更多了,他舍不得,我说:“你不是说我们吃饭不要钱吗,有本本划两下就好了吗?”
  
  他又低下头说:“我知道那本本是要用钱买的,我现在知道了”
  
  他来的头一个月,伙食费就用往了我四个月的额度。
  
  第二个月他爸爸来了,除了拿来十元钱外,还带来了好多粮食,有苞米,有小米,还有土豆,和很多山货,我看着这些东西,真是哭笑不得,我们都是吃食堂的,怎么弄这些东西啊。可我也不能说什么啊。山虎一个月没看到他爸爸了,那个兴奋劲就别提了,他给他爸爸数数字一直数到了一百。还拿出他的本子给他爸爸看他写的字,他爸爸开始看的时候,还是笑呵呵的,可看着看着就哭了,楼着山虎哽噎的说“虎啊,你可是出息了,咱几辈子都没个识字的人,你现在都会写了,看这勾勾弯弯的写的多好啊”。父子俩把个书本翻的哗啦啦响,那个兴奋是我没办法比喻的。
  
  打那以后山虎的爸爸每个月都来营部一次,每次都带好多粮、蔬菜和山货,我照样都交到招待所食堂(兼营部机关学校食堂)食堂就给山虎折成三十元钱(我每月伙食八元)
  
  山虎是个品学兼优的孩子,不论学校有什么事情,他都当成自己的事情往做,他逢人就说我是给我姨做的,在他看来,这个学校是我的。
  
  山虎来学校没多少日子,有一天营部放电影,放的是芭蕾舞剧《白毛女》山虎在我身边,忽然他站起来,跑到银幕那里前后往返的看,还用手往摸银幕,忽然又大声的喊我:“姨!快来看看,这的人怎么回事情,”营部大会议室里看电影的人开始都一楞,接着好象明白了什么,一下子哄堂大笑大笑起来,山虎才不管他们笑什么呢,拉着我的手焦虑的问我:“快说,姨,人都怎么了,我摸不到他们,”我蹲下来,告诉他这是电影,通过光把人都投到银幕上,银幕上只是人的影像,我借着银幕的亮光,看到山虎那由于惊奇和不懂睁的好大的眼睛,那一刻我的心好象给什么东西堵住了,好难受,一个九岁的孩子居然没有看过电影。
  
  我把孩子拉回到我坐的地方,告诉他不要说话,等看完了回往我讲给他听,那晚,我让山虎和我睡在一起,我给他讲什么是电影,给他讲城市,讲城市里的孩子,我还答应他我有机会一定带他往县城看看,他问了我很多题目,说还想看电影。
  
  说来也巧,只过了两天,团教育科通知我周六到团里往开会,我想周日休息,我决定带山虎往团部所在的县城往看看。
  
  县城并不大也没有楼房,只有电影院是两层楼的屋子,我开会的时候,把山虎安排在招待所里,他是个听话的孩子,我下午开完会回来的时候,带他到街上的饭店往吃饭,点了他爱吃的米饭和猪肉,晚上我买了两张电影票,还真巧电影院放映的还是芭蕾舞剧《白毛女》,看完电影回到招待所,山虎兴奋的问我:“电影里的人怎么用脚尖走路,电影里的人和我们不一样,有事不说话,就喜欢唱歌……”我不知道怎么才能完全解答他提出的题目,我只对他说:“山虎你还小,外面的世界很大,只要你好好读书,就会懂很多知识,”我说的他并没有理解,他仍然沉醉在那部电影里,他问我:“姨,白毛女唱歌的时候唱北风拿个“锤”,雪花拿个“瓢”(北风那个吹,雪花那个飘),我怎么没看见锤和瓢啊,也没看见北风和雪花,我只看见了大春喜儿还有很多人,北风和雪花没来吧”我听他这么一说,也一下子楞住了,没反应过来,等我明白后,忽然捧起他的脸,看着他稚气的小脸,看着他纯洁的眼睛,我哈哈的大笑起来。他被我笑的莫名其妙。他看着我对我说“姨,我还想看电影,喜欢看用脚尖走路的人,下次看,北风和雪花会来吗?”忽然我觉得这孩子好可怜,可怜的让我心疼。我把他搂在怀里,告诉他关于电影,关于城市和城市里的孩子们,城里还有高高的楼房。告诉他这个世界很大,除了大山森林,还有平原和大海……那晚我俩唠到很晚。
  
  第二天我带山虎在县城里转了一圈,往看了百货商店和医院,往看了县政府的大院,看了我们兵团团部等其他地方,他兴奋极了,看到什么都新鲜,他对我说,以后长大了,回到大山里也盖屋子,让山里的人都住上屋子,不再住窝棚,他还说在山里由于打猎经常搬家,在他妈妈生了小弟弟,放窝棚里怕让狼吃了,就吊在高高的树上,结果搬家后就在也没找到弟弟,妈妈都哭疯了。以后要有了屋子就不用搬家了,小孩子也不用吊到树上了。以前我以为关于鄂伦春人“生了孩子吊起来”只是传说,没想到还真有这样凄惨的事情发生。
  
  我看着这个刚从大山里走出来的孩子,他的眼里布满了对屋子的渴看。我想他的内心,一定有一个非常美丽的梦。
  
  我在学校只做了一年多点就调动工作了,和山虎在一起的时间就少了,再后来我返城了,再也不知道那个边关学校怎样了,也不知道山虎怎样了。
  
  山虎,一个大山里的孩子。

  
  
上一篇:一种人两种面孔 下一篇:有一种情感成追忆

相关阅读

发表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