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老时,我们尽交
接到你的电话,一阵嬉笑过后,还是起了小小的争执。末了,你抱怨我,都毕业那么久了,你怎么还是如此对我,真伤心呢,尽交吧。好啊,尽交,我既爽快又响亮地答应,先吃散伙饭,你是男生,你请。你笑着吝啬回应,请不起,还是等老了再说吧。
愉快的摁下结束键。我们就是这么一对朋友,约好了,待老时,彼此尽交,老死不相往来。可老,是什么时候呢?
我们是高中同学,那时,你是羞涩内向的男生,我是孤高桀骜的女生。对你有印象源于你的名字,老师问你,你是“乾坤”的“坤”吗?你快速地回答,不是,是“昆虫”的“昆”,教室的人都笑了,包括你自己。那时,我们前后座,可我跟你的交集,如此而已。
那个暑假得知我们考上了同一所大学,在通讯不是那么便捷的彼时,新生开学大会后你在我必经的路上等我,第一次阔别家乡,第一次在如此陌生的环境,同样的处境让我们一下就熟了,似乎从来都是那么熟。
大学四年,你确实是最熟悉我的人,知道我的所有,甚至我们宿舍女生不知道的,我们是不分性别的朋友。你知道我所有的哭和笑,知道我为什么哭的晶莹,笑的灿烂。四年过的那么快,忽然一下就过往了,今天面对社会上的很多是是非非时,我很怀念我们的大学生活,也更怀念和你纯洁的不能再纯洁、透明的不能再透明的友谊。我想找一个形容词来描述一下我们的友谊,想了许久,想到“高贵”,是的,高贵。
我记得一个一个冬与夏的夜,你陪我拎着馒头往吃麻辣烫,往吃肉串,往吃你根本不爱吃的馄饨,凉皮,往买西瓜。我还记得我曾经食量惊人,吃了两串肉串,一个蛋饼,拎着两个馒头吃了麻辣烫后预备下手凉皮的时候,你用大手遮住我的碗并迅速地解决掉,那个夜里,你不停地给我消息确认我是否安然无恙。不管有多晚,不管你是在宿舍还是在教室,或者在你的办公室值班,只要我说:猪,我饿了,陪我出往吃东西吧。你都会跑过来陪我往,即使你偶然不肯,也抵不过我和你耍赖。你是不善言语的人,跟我的伶牙俐齿根本没法讲道理,可能你觉得,终回讲不过我,与其浪费时间听我胡搅蛮缠不如干脆陪我出往;我还记得我的懒惰,你一次次买了我想吃的东西从宿舍楼后递给我。那个男女生宿舍间可以递东西的地方,大家叫它鹊桥,我们应该是唯一递的最多却不是情侣的一对;我还记得我们一起上的自习,你在前头,我在后头,是由于你要给我做榜样,实在你到现在还不知道,累了的时候,我总会在后头偷偷的比划你,还有你装出一副认真学习的样子要我给你拍照,我当时把你好好地嘲笑一番,实在现在很想跟你说,你不要装也是很认真的了。
我也记得我生病的时候,你从学校赶过来,简单如你,每每骑着自行车来看我的你,却在日全食买我喜欢喝的粥给我,而自己一直饿着肚子;你陪我吊水到深夜,那样深的夜里,你骑着吱吱嘎嘎的自行车把我从医院载回学校然后再回往。我记得一个冷假,我们等车回家,从晚上7点等到12点,最后是车被堵在高速上,我们回宿舍,我一个人不敢睡,你陪着我发消息,漫无边际的吹牛,一条又一条,直到我模模糊糊的睡过往;我记得,你帮我下的各种资料,你帮我粘的暑期实践报告,我记得,我记得,我都记得……
我想吃了找你,我想出往玩了找你,我想往自习了也找你,我开心了找你,我不开心也找你,你是那样的好脾气,我疯的时候陪我一起疯,我沉默的时候陪我一起沉默,我发脾气的时候你一声不吭。还有什么人,能对我这样好?还有什么人,可以做到你这样,你做到了,以一个朋友的身份,我很感激你,感激到我不知道怎样感激。我何德何能又三生有幸!
我对你也是不薄的。我陪你往买衣服,一边帮你挑一边嘟囔你,赶紧找个女朋友以后不用烦我;我帮你追女孩子,给你当狗头智囊,给你出谋划策,可是到了最后,我也没能帮你追上一个,还是后来你自己动手,现在丰衣足食了;我买了好吃的,总会想着分给你。我觉得我对你够好,确实,一堆朋友里,我是对你最好,但和你对我比起来,我对你的好,那么显苍白。
在我没有男朋友的时候,宿舍的姐妹们一直跟我说,昆对你真好,就是男朋友也不能做到这样,人又好,干嘛不收了做男朋友呢?我知道,你是个很好的人,随着你一定会幸福。我可以跟你单独逛街、吃饭、同撑一把伞,这看起来似乎没什么,可是对于我,骨子里还是比较传统的人,已经很破格了。我想过为什么不收了你却从没动过收了你的动机,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正由于如此,我们才有今天这么纯洁的友情,有这么美好的回忆,假如真的成了一对,说不定早已彼此不再联系了,更不会写这么些文字,明目张胆地放在这里。大学毕业的那个晚上,我们坐在图书馆的台阶上,我问你,有没有想过收了我,你说有想过却没动过如此的动机,不知道为什么。然后反问我,我回了一样的答案给你,我们一起大笑,起身,说再见。
你也曾多次跟我开玩笑说,以后找不着女朋友了,我得负责,由于都是我给影响的,我对你亦反唇相讥。现在,你有你的女朋友,我有我的老公,都那么的安定和幸福,一切都很圆满,我很欣慰。
我的老公,亦是你高中同学,跟你的关系,如曾经的我们一样,没有交集,可终极你们成了哥们。他不在我身边的时候放心地把我托付给你,让你照顾我,陪我。你的女朋友,我一直努力地想和她成为好朋友,而她似乎对我心存芥蒂,所以,我尽量的不和你联系,不给你电话,不发你消息,由于我知道,能跟你相互扶持走完一生,支持你,照顾你,给你幸福给你快乐的人,是她,不是我。真心地希看你们过得幸福。我,一直在你身后,默默地纪念着我们的友谊。初始,只想写千把字的小文,却一发不可收的烦琐这么多,而且把你的名字改成第二人称的你,由于我发现用你的名字阻碍我的速度,限制我的表达。我坚信自己,无论你何时转身,需要帮助,我都会义无反顾,换你,定是一样。
我期待着,待老时,七老八旬的我们以豁达的心胸,云淡风轻的姿态,温顺宁静的举行一场我们流年光影里盛大的尽交仪式,以纪念我们一生老死不相往来的友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