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最可怕
他曾经那样的百无聊赖万念俱灰:白日里以酒消愁,酒桌上别人还没怎么尽兴,他却已晕头转向滔滔不尽;夜晚,那长长的时光似城边七里河的水一样绵绵不断流淌不完,就疯狂上网在“魔兽世界”里打杀拼玩,升了高级上顶级,跃过一层又跨上新的平台,那游戏的世界里何等刺激何等有趣。多少个夜晚如此消失,多少美好时光在电脑前定格成为历史。
他曾经呆若木鸡般徘徊在街巷闹市里:衣衫不再整洁,长发蓬松如毛草,皮鞋尘土遍布也不擦拭;有次裤腿不知在哪儿扯开了长长的口子,他就那样地一步步走着,像荡着块布扇,旁若无人地晃着,满无目的地游弋着。
终日里就这般浑浑噩噩黯然生活着。
一天他翻起那本书《假如给我三天光明》,心中蓦地一颤:那是盲人海伦所创作的厚书啊,她是怎么写出来的啊。她,要克服多少艰难险阻,付出多少心血汗水啊!于是想到轮椅上的张海迪,史铁生。张海迪固然自小就高位截瘫了,但弱小心高的她,学文学学医学学外文,居然样样能行,是博士是教授是中医是作家,能翻译会创作可针灸,不愧为中国当代的“保儿柯察金”。作家史铁生在二十几岁的时候,一场突如其来的疾病将他青春的躯体击倒。然而经过撕心裂肺的苦痛后,他从生命的低谷中又站立起来,阔步前行,走的好稳健好灵敏,所达之高度超过我们众多腿脚健全者,我们需仰视方能看到。
他低头沉思,我们不少肢体健全人怎么不能应对生活的点点困顿乃至打击呢?难道我们肩压重担、所面对的困难比之海伦、海迪、史铁生还要沉重和巨大吗?我们的困苦艰难程度迫使自己不修边幅、沉沦如市井黑帮地痞流浪者吗?他摇摇头,显然不是。重要的是面对生活的击打,面对突如其来的困难或者苦难,我们倾刻就瘫似烂泥不可收拾了。比之如上三位,到底,我们谁是残疾人呢?
在我们的生活中,真正可怕的并不是身体的残疾,精神萎靡、意志低沉、心理脆弱的所谓正凡人才是最可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