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逝的日子
小时候,农村经济发展慢,都过的比较穷。印象中第一双凉鞋,是六岁时随着姑姑到集市上卖了半篮子杏,由于卖力吆喝给的奖励,几毛钱一双的塑料鞋,穿上硬硬的,一点也不舒服,回来,有人还说是女式的,加上是粉红色,一个小男孩穿上怪不好意思。
八、九岁时还搞过“畜牧业”——喂过四只长毛兔,不是什么优良品种,下了学就忙着往割草、喂兔子,一般50天左右就可以剪一次兔毛,兔毛每500克卖10元左右,下了小兔也可以拿到市场上出卖,当然,收进的大头回家庭,一些零钱回自己,可以买些学习用品。
当时物价特别便宜,2毛钱可以买7个鸡蛋,或者买上10个香喷喷的羊肉煎包!现在连1个也买不到呢。读书学费也就是几毛钱,1982年读初三,每月的伙食费是1.8元,吃的饭菜质量可想而知了,周日从家里带三天的馍到学校,周三下午家里人再送三天的,这样可以吃一个星期,夏天里高温、湿润,经常会发霉,多数同学是吃的“三合一”面做的馍,红芋干、玉米、小麦掺杂在一起,条件稍好一点的人家,可以带烙馍,或“咸卷子”,吃一块面的——指的是全小麦面的基本没有。天天早、晚喝白面水,中午喝咸汤,每周五炒一回菜,每月有一次带点肉的汤或菜,可以解解“馋”。
宿舍是旧平房,几十个人住在里面,窗户破旧没有玻璃,要同学们自己用碎砖和泥堵上。没有公交车,买不起自行车,周六回家,周日返校,十几里都是步行,晴天还好,雨雪天不好过,风雨扑面,一路泥泞,衣服半湿。晚上经常停电,晚自习由学生自备“煤油灯”——用墨水瓶自己发明的,当时是真的体会到“灯光如豆”的含义了,经常每人浑身一股煤油味。同学们作业本都是节省着用,用过了正面,反面还要用来做演草纸,课后,同学们都是三五成群的讨论题目,有时候就在操场的地上画起坐标图、几何图来,真有点大地就是最好的作业本的“味道”。
班主任兼语文老师姓何,四十几岁年纪,再婚,教学很认真,天天晨练后必到教室讲话,对班级治理抓的负责任。家中二子名曰:大狗蛋、二狗蛋,何老师常提起,关心之意溢于言表。第一课是茅盾先生的《白杨礼赞》,何老师讲的有声有色,意趣盎然,至今历历在目。二十六年后的一天,我在翻看当月的教师职员情况变动的时候,惊见何老师病故的消息,心里却浮现出其音容笑貌,令人扼腕叹息。
没有电视机,也很少看电影,更没有现在的网络。当时学校在乡驻地上,有一处露天的电影院(兼戏院),没有桌子,也没有座位,靠北面中间是一个土台,观众都是站着看,记得在那里看过《小街》、《老枪》等,有时也演出一些剧目,学生们不太喜欢往看,元宵节的时候,乡里组织放一些焰火,胆子大的举着炸响的鞭在墙头上放,还有在大街上“甩花”的,大致是两个人抱着木棍旋转,棍的上头拴着数米长的一根绳,绳的一端系着“牛笼头”,“牛笼头”里填着烧的彤红的锅铁、木炭,转起来呼呼作响,铁花飞溅,煞是流星,十分壮观。
晚秋,田里的玉米、大豆都收割完了,还不到种麦的日子,吃过晚饭,天还没的黑,同学们三五成群地拿着书本到田野里读书,四处空旷,心情也因而开朗,没有谁会笑话你,所以,尽可以大声地朗诵,也可以窃窃地私语,只有田间的小草能够闻声。过不了几日,田里种上了庄稼,嫩嫩的、淡黄的麦苗钻出来,这时便不能往田里了,有的同学误踏了庄稼,免不了招来四周百姓的呵叱。
同学之间情同手足,从开始的不熟悉到相互熟悉,谁家里带点咸菜,都是围在一起吃,冬天的时候,农村里习惯“焐咸豆子”,是把黄豆煮熟了,放在盆里焐,过几天后,霉变的豆子用筷子挑动能拉出丝,然后,放进缸中,加上盐、调料、白菜、萝卜等,条件好的还可以卖些豆腐放进往,冬天里,多数时候是吃这个下饭,所以每个星期天,大家都会带上一瓶子,吃渴了就喝上几口自来水。
生活的困难,条件的艰苦,都挡不住同学们对知识的渴看,付出的心血和汗水,收获着成功和喜悦,很多同学以优异的成绩考进了高中,我也一样考取了赵庄中学,1983年,那年我15岁。
赵庄中学是一所老完中,当时教学质量蛮好的,师资气力不弱,加上学生素质也高,学习上不惜力,肯吃苦,所以我所读的前后几届每年考取大学、大专、中专的也还不少,1987年和1988年更出现了姐弟先后考上清华大学的佳话,全县因之震动。整个不象现在基本上是“滑棵”——一个也考不上,2009年,赵庄完中走向了没落,存在了几十年的学校被撤消了,以后不会再有这个学校了,回想起来,也是我们这些曾经在那里就读过的学子们过的事了。
作者:梦驼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