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和…
初冬,凉意袭人,下午五点多钟,夜的大幕就静静扯开,万家灯火点亮出冬季里的点点热和,也勾起了我心底关于冬季里热和的记忆。
那大概也应该是这么个时节,田地已经被雪覆盖,我走在小学校到村庄道路上,急促的北风刮到脸上,像刀子割脸上的肉一般疼痛。脚在教室冻得是麻痹的,这会走路热和了很多,手照样是天天肿的像胡萝卜一样粗细,十指通红而且又痒痒得难受。
远远的看见了村子,整个村庄的上空涌动着烧柴火的灰烟,我马上开始小跑,脑子里幻想起晚上吃什么。那个年代,小小的肚皮天天滚圆,却总是感觉到饥饿难耐。跑到家里,我直接就跑进了伙房,那个时候我不到四十岁的娘在拉着风箱,呼哧呼哧的在烧着锅,看到我进来,把手捂到我的耳朵上,看到我不停的跺脚,就在大锅里用葫芦水瓢剐了一瓢热水,倒进一个小水盆里,又在水桶里舀字了一点凉水对好,拉我坐在红彤彤的灶台炉火前,脱掉我的鞋,把我的脚泡在了热乎乎的水盆里,接着又把我的小手也按在了水盆里,一会就给我添点热水。娘一边拉风箱一边做饭,火烧得旺旺的,灶台里不时发出噼啪的声响,灶台口会蹦出一串绚丽的火花,转瞬之间就化作一颗颗白色的灰烬落回到地上。我喜欢这个时刻,既热和又有食品可以期待。我喜欢注视着炉火,仿佛里面有什么可以看到的世界,不一会脸上就热乎乎的有些出汗了。娘把饭做好就过来解开我小棉袄的扣子,把我的脚擦干净再穿上鞋子,这个时候脚总是很热和,身体很热和,手也很热和,有一种大冻苏醒之后的昏昏欲睡的感觉。这个时候外出干农活的爷爷、爸爸、哥哥姐姐都回来了,在门口就开始拍打着身上的雪。吃饭照例是在伙房里吃,我紧挨着爷爷坐在最靠近炉火的位置。模模糊糊的吃饭,不过乎是地瓜稀饭,地瓜面饼子,炒个辣椒疙瘩,土豆丝。白面和大米总是要到春节的时候才能吃到有数的几次。那个时候,天天忙碌的父母能让孩子们吃上饱饭,别冻着饿着也就是他们最大的心愿。吃过饭,把饭桌收拾干净之后,我就趴在饭桌上写作业,那个时候作业不是很多,写完作业,娘给我擦把脸,基本上就到了睡觉的时间了。乡村的夜晚很寂静,下雪的夜晚,我上床睡觉,娘还会把我满是粘泥的脏鞋给清理干净,把我的衣服破损的地方缝补好。天天娘早上起早做饭,都会把我的衣服和鞋都用火烤一遍,热和了喊我起床给我穿上。那种热和流进了我血液里,热和我的童年,也同样热和着今天的我。
很多年里,那热和的气味伴我一步一步的长大,以至现在想起我的眼眶都会热和地湿润许久许久……那样的热和会一直在我生命时光里的流淌,永无止尽。
热和和爱是可以传递的,做好晚饭,等在冬夜里昏黄的路灯下,注视着踏着夜色回家的孩子们,一件淡紫色羽绒服的孩子骑着自行车,像一首飘在冬季里的诗句,离我越近感觉热和愈浓郁,有一种热和在我心里蔓延着;爱人,被人爱,有人可以爱,从艰辛中体验到热和,在热和中凝聚出了生命中的幸福;心有热和,身感幸福,就要感恩生命,要感恩生命中带给你心灵热和的人。
冬夜,思绪把点点的热和散发在全身,心灵深处衍生一阵阵的悸动:一个白发的身影,在拄着拐杖,站在村口的大树下,不住的向着孩子的方向远看、远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