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秋天深处的日记
太阳又跟人们玩起了隐身,躲在秋天厚厚地云层深处,纵使千呼万唤,也没有半点要出来的打算。昨天还在树梢的阳光,今天已无迹可寻。突兀的山,枯萎的草,似乎还沉醉在昨夜的星光月华里,尚未清醒过来。
天地间的颜色一片昏暗,没有风,天变得很低,云静止不动,树也静止不动,偶然从树枝上飘落一片树叶,砸在其他树枝上,发出极其稍微的声响,然后像一只断翅的蝴蝶落在路边的土壤上,或者草丛中。
远处的田野里依然像往常传来一阵阵击打稻谷的声音。没有雨,只有贬人肌肤的低温***露着身子在空气里来来往往。
这样的日子,别说在外面,即使坐在屋里,关上门窗,还是感觉到很冷,仿佛冬天已经到了似的。那些冷像潮水一样,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从四面八方在我的身体里穿来穿往,既肆无忌惮,又气势嚣张。
往年的这个时候屋里已经升起了火炉,可是今年,自己的屋子还没有整修结束,待在别人的屋子里,取热用的铁炉子又没有搬过来,使我的四肢百骸天天都得忍受低温的侵袭。有时候真恨不得一直躺在被子里,永远不起来。但是,被子里固然热和,却不能看书,也不能上网。看书和上网是我生活中不可或缺的节目。不看书,我会觉得大脑一片空缺,生活没有意义,不上网,就意味着与世隔尽,和外界失往了联系,网络世界固然没有想象的那么美好,但是它却给我们提供了一个可以交流思想,追求梦想的平台,所以离开网络就即是离开了我的梦想和我的朋友,由于我的大多数朋友都是通过网络熟悉的。他们来自五湖四海,来自四面八方,阔别千山万水,也许永远不会相见,但是只要不离开网络,我就会感觉到他们仿佛就在身边那么真实,那么妥帖。
再说严冷的季节那么漫长,不可能一直躲在被子里,等待春天来临吧。
固然,我现在的生活还是那么举步维艰,但是由于有电脑,可以聊天,可以写字,可以打开一扇观看外面的世界的窗口,所以比起两年前,还是有意义多了。
两年前,尤其是更远的少年时代,那时候我刚刚辍学在家,整天不是东游西逛就是无所事事,于是便迷恋上读武侠小说,但是由于没有固定的书籍来源,所以读的都是些从别人手里流传过来的断简残编,很多时候甚至连断简残编都没有,所以那时候我最大的愿看就是有一本厚厚的书,无论我怎么看,永远也看不完。可是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永远看不完的书,所以我的愿看一直没有实现,但是武侠小说确实给我带来了不少乐趣。
想起很多年前的那个夏天,想起那个女孩子穿着裙子的样子和她灿烂羞涩的笑脸。
之所以想起她,并不是由于她长得漂亮,更不是由于我和她之间发生过什么刻骨铭心的事情,而是由于她手里拿着的那本武侠小说《霍元甲》。那是我看过的第一本武侠小说,印象特别深刻,所以无论是她当时借书给我的情景还是书里出色的故事情节,即使是已经过往了那么多年的今天,回想起来,依然历历在目。
那些日子,那些已经远往的岁月,像沙漠里的土地那样贫瘠,如今想来已经不堪回首,但是无论酷暑还是严冷,一本武侠小说在手,我便会忘记窗外的世界,忘记我日渐枯萎的身体,忘记母亲和奶奶或者跟父亲的争吵。
后来,我渐渐地学会了看言情小说以及各种各样文学杂志或者小说,读过几本文学书籍之后,便自不量力地萌发了一个想当作家的梦想。于是,我天天除了看书就是写字,用笔在稿纸上写,一笔一画,一撇一捺,上下左右,横平竖直。由于是初学,所以总是写了撕,撕了写,如此写了好几年,却也没写出什么像样的作品。所以也一直没向杂志社投过。
太阳升起落下,花儿开了凋谢,就在我趴在桌上奋力写字的时候,时间一晃又过往了几年,那个曾经陪伴着我度过了很多风风雨雨的女孩子已经离开。
随着阅读的书籍越来越多,我知道了海伦凯勒,史铁生和张海迪,知道他们也和我一样都是残疾人,但是他们所取得的成就也并不比任何健康的人逊色。在他们辉煌的成就和文字光彩夺目的照耀下,我不由自主的想:原来残缺的人生也可以这样出色,这样美丽。于是,他们成了我最佩服的人,我心目中无比高大的偶像。当我在写字时遇见障碍,当我在生活中陷进困境时,是他们——特别是海伦凯勒那超人的意志——为我点燃了一盏希看的灯火,一次又一次鼓舞着我扬起风帆驶进生活的风浪中。
拼命看书,写诗,写文,然后再将写好的诗文通过邮局寄往或远或近的杂志社,之后便是一次又一次漫长的等待,非常艰难,但是终极却连一个鼓励的消息都没有等到。
如今,夏长春消,秋尽冬来,日子一天比一天冷,也一天比一天艰难,由于来自身体的种种障碍,我的梦想又不得不暂时搁浅一段时间,才能面朝大海,春热花开。
于是,我终于明白偶像们鲜明的外表下面,隐躲着的却是无穷无尽的辛酸,而我却不知道自己究竟还要经历多少苦难,才能苦尽甘来,看到向往已久的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