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日之思绵如雨
前天晚上,不知怎的,躺在床上,忽然特别特别特别地想爸爸。老实说,奶奶走的时候,我很悲伤。但是,过了几日,那种痛似乎也就烟消云散了。可是,对于父亲,却久久不能回复平静。究竟二十多年朝夕相处,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尤其是我,从上学,到工作,到结婚,到生女,一直一直也就没有离开过,一直一直都是生活在一起的。所以,父亲的忽然离世,让我有些缓不过神来。老实说,至此,还是不敢相信父亲是真的离开了,永远地离开了。还是不能释怀,对父亲的愧疚太深太多。
每次想起父亲,都不是和他在一起生活时的快乐时光。而都是他在医院里,在重症视里的情景。那时的父亲已经虚弱至极,已经痛苦至极。我们看在眼里,能在心里,却是无能为力。所以,每次忆起也只是无边无际的痛苦与折磨。固然知道,现在再怎么悲痛也已是枉然。可是,还是忍不住地一次次想,一次次哭。一次次想,一次次痛。
前天晚上,我给逗号数数。一像钢笔能写字,二像天鹅水中游,三像耳朵听声音,四像红旗迎风飘,五像鱼钩把鱼钓,六像口哨咧嘴笑,七像锄头能耕地,八像葫芦藤上吊,九像勺子能乘汤,十像铅笔加鸡蛋。这是逗号刚出生没多久买的一幅墙画里的内容。当时,爸爸天天都抱着逗号,也不管她听不听得懂,说给她听。时间长了,自然也就默熟于心了。后来,逗号长大些,爸爸抱她的时候,也总是一遍遍地说给她听。当时,想想,这么小一个娃又听不懂,可是,老爸不管,仍然一遍遍不厌其烦地重复着。
也许就是由于太熟了吧。所以,我一跟她说起这段,她马上就来了一句,阿公。是啊,谁说孩子这么小,没啥记忆。实在,他们有的。只是,我们大人一厢情愿地以为,他们还小,没有记忆。就是由于爸爸对她太好了,所以,给她的印象绵长深厚。我时常问她,阿公呢?她想了想,有时跟我说,我也不知道啊;有时又跟我说,在福泰隆;有时还会跟我说,在医院啊。林林总总,也许在她的心里也一直在嘀咕吧。为什么,那么疼爱她的阿公,曾经天天相处的阿公,会忽然之间在她的视线里永远地消失了呢。她不懂,永远也不懂。我也不懂,永远也不懂。
爸爸,曾经这么生灵活现的一个人,一个我们天天相处的,能说能笑的人,怎么忽然之间说没就没了呢。没得这么彻底,这么干净,一息不存。现在,再叫爸爸,已是无人能应。以前是多么轻而易举的一件事情啊,幸许有时还不愿意多叫呢。可此时,却已是奢侈。爸爸,他再也不会回应我了,再也不会了。任凭我叫破叫喊,哭干泪水,再也不会应我了。
昨天,妈妈说是爸爸的百日了。忽然之间,内心百感交集。百日,也就是说爸爸他离开我们已经整整一百天了?简直有些不敢相信,日子转瞬间会走得这么快。似乎,一切就在昨天;似乎,曾经的朝夕相处也就是昨天。可是,一转眼,啥也没有,啥也不存在了。心,痛得无法言语。
中午二点半左右,在文荣医院楼下买了爸爸生平最爱吃的水果。实在,我也说不上他到底喜欢吃什么。真的,爸爸究竟喜欢吃什么?我似乎一点也不知道。由于爸爸在世时,一直都没有跟我们说他喜欢吃啥。我知道,一则他不喜欢我们乱花钱;二则,他是很随和的人,不挑食;三则,到后来,他实在能吃的东西很少很少了。到最后,由于经常感觉喉咙干吧,所以他喜欢上了吃沙糖桔。于是,每次想起了,就给他买上一些。看他吃得兴奋的样子,实在我的心里比啥都甜。可是,爸爸吃得依旧很少很少。
每次往看来,我也就给他买点桔。昨天,挑了两个大青桔,又要了两个澳桔。价钱咋舌,居然要二十来元钱一斤。可是,我还是买了。实在,都是空的,可是假如是老爸在世的时候买给他吃,该有多好啊。那才是我最愿见的,不是吗?可是……
出门的时候天空飘着点小雨,穿着雨衣,骑出没多长时间又不下了。到了山下,脱了雨衣,徒步而上。一看到爸爸的相片,内心情愿再无法控制,一下子就哭出声来了。爸,我来看您了。话未说完,已经是泣不成声。妈妈说,一定要三点以后,最好是四点钟来看爸爸。那时正是阴间的早晨,爸爸起床早,应该已经睡来了。我往的时候,三点十来分吧。不知道,当时爸爸是否醒了。我絮絮叨叨地说了哭,哭了说。要将近四点钟,恋恋不舍地离开。离开的时候,天忽然又开始下雨了。我抬头看着灰蒙蒙的天,哭着对爸爸说:爸,我只希看你过得快乐,在哪儿都要快乐,天天快乐。我知道,此时此刻,父亲一定也在上面定定地泪汪汪地看着我。我也知道,他的心里也有很多很多的不舍与依恋。可我没那神力,我帮不了他,我也见不到他。但是,总有一天,我们是会相逢的。那一天,一定时时刻刻都会珍惜与他相处的点点滴滴,再不让自己由于自责由于思念而如此痛苦不堪。
爸爸,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