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不下
他终于决定要和她离婚了。
他38岁,正是男人一朵花的年龄,这些年吃苦受累在外打拼挣了点钱。他觉得有了一项资本,由于业务关系,他熟悉了比他小十几岁的倩。
他为倩租了一套两居室的屋子,屋内装修,家具,电器,配备齐全。缠绵两年后,倩催他,想让他离婚,他也早有了这个想法。他知道,要不是由于多病的父亲,估计早离了。
那些年农村的风俗是,男子搞对象找的女孩,必须比男子大。女大三,抱金砖。女孩越大越好。所以他们村子男孩找的对象,有大三岁的,有大四岁的,她却比他大7岁。
父母指定的婚姻,当时他也不觉得什么。可是现在在看看她,简直不能看了。是呀,45岁的女人是不能看了,脸上有了很多皱纹,头上多了好些白发,腰也变粗了,有了小肚腩,再加上家在农村,风吹日晒,不留意保养,她就像他邻家的一个大婶。
她结婚后,他们有了三个孩子,前几年孩子小,一直伺候这些孩子,等孩子都渐渐长大,不用她操太大心了。公公又得了一场病,婆婆死的早,她又开始伺候公公。这几年里,公公的病情到也没往严重里发展,还是一直不能说话,有点糊涂,能吃能喝,就是拉尿不知。
她不嫌烦,也不嫌脏,像对待她那几个孩子一样伺候着公公。
开始她摸不清公公吃饭,拉屎的规律,经常忙的她晕头转向,让公公撒尿时他不撒,没一会尿一床,拉到床上也是常有的事。接下来她开始给公公洗,涮,凉,换。这些事情她觉得那是她的天职,没有一句牢骚,从来没想过让他怎样,知道他成天在外跑忙。渐渐的,有点规律了,公公拉尿到床上的次数就少了,但是每晚11点多公公都要吃东西,这些年一直没变,她就每晚给公公做一碗西红柿鸡蛋面,等公公吃完,收拾利索,再往睡觉。
那天他又带着倩在外应酬,回来很晚,倩和他生气时说的话一直回荡在耳边,咱俩这么长时间了,你到底离不离,假如在不解决,我明天就收拾东西。
他终于下定决心,今天再晚,我也要开车回趟老家,和她把事情说清楚,把婚离了。
他到家推门的那一刹那,他惊呆了,她正一勺勺喂父亲东西吃,一会用筷子喂点面,一会拿勺往父亲嘴里送点汤。
他说,这么晚了,怎么还吃东西呀。
她说,老人习惯了,老人晚上不吃蛋糕,也不愿喝牛奶,就愿吃一小碗西红柿鸡蛋面。
等她收拾完,他说和你商量个事。她似乎早就预料到,这一天早晚都会来似得。
他说我要离婚,口气很果断。
她一点也不吃惊,只是无奈地说了一句,我答应你,但有个条件。
他心里舒了一口气,说吧,多少钱。
老人的一切生活习惯只有我最清楚,也习惯了我做的鸡蛋面,我是放不下老人。所以等老人走了的那一天,我再给你办清离婚手续。
那几句话,把他想离婚的动机一下打消了,他心里有了太多对她的愧疚。
放不下,那放不下里是情,是爱,是敬,是孝,是贤惠,是善良,那是躲在她心里最深的关怀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