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泪之我生君已老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君恨我生迟,我恨君生早。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恨不生同时,日日与君好。
1。
我叫杜雪琴,是江南苏织世家的第十代传人。
这里人管做我们这一行的叫做绣娘,可我却不喜欢这称呼,人家刚刚笄年就天天被人家叫道雪琴绣娘,像是一下子老了十好几岁。不是我自诩,从小我便展露出过人的女红天赋。听娘说,我刚刚学会走路时,跌跌撞撞得竟向一把剪刀扑往,二话没说就双手抱起剪刀在几块布料上乱戳。娘急忙从我手中夺下剪子,,差点被我吓个半死。爹却开怀大笑,拍着我的脑袋说:“不错不错,看来雪琴生来便是做绣娘的料儿。日后定能将祖业发扬光大。”
正如爹所言,我五岁时开始拿剪刀针线缝缝补补。***岁时,再破的衣裳在我手中都能被缝补得跟新的一样。待到十二三岁时,我杜雪琴的名字已经红遍整个大江南北。任凭上门提亲的人踏破了门槛,爹娘媒人说破了嘴皮子,我也始终不同意出嫁。于是我扬言,除非这男子有着尽世的容貌,过人的武艺,我才肯出这个门。爹娘见我如此也就不好再委曲,不过自从放下这话,提亲的人真的减少很多呢。确实,世上哪里会有那么多美男子。更何况,我的容貌不是闭月羞花,更谈不上尽色,唯一动人的便是那一头黝黑如瀑的长发和一双琥珀色的大眼睛。除此之外,并无出众之处,就算世上真有那么多美貌男子,也不会屈身娶我这一个小小的绣娘吧。
但我相信,始终有一个人会的。
2。
芳草遍地,鲜花遍野,正是暮春时节。柳丝飘荡,我穿着一双精致的小绣花鞋,手中攥着一根长笛,沿着河畔一路小跑。一边跑一边不住地回头。
忽然“嗵”得一声撞在一个人身上,结果一屁股坐到地上。那人看见坐到地上的我,头发多少有些凌乱,裙边也沾上些土壤,手中的笛子也掉到前面不远处。
那人看见我如此狼狈的样子,不禁“嗤”的一声笑出声来。我本来就窝了一肚子火,而如今却又被这人当傻瓜似的取笑,一抬头刚想骂他两句,却发现站在我眼前的却是位不可多得的貌美男子。一身白色的长袍,白净的肤色,看上往嫩嫩的。浓而重的双眉见透出的是王者般的霸气。他双眼的目光集中在我身上,虽是笑着,但从这笑脸中也隐约透出一丝威严。那随身的气质非同一般,想必也不是轻易之辈吧。
他弯腰拾起滚到他脚边的长笛,另一只手伸向我,手指修长。我呆呆地看着他,从小到大,没见过长得如此标致的男子。“咳,咳。”他咳嗽了一下。我缓过神来,脸刷下子红了。
“来,我拉你起来。”他的声音很柔,宛如天籁之音。我低下头,羞滴滴地扶上他的手。他的手指修长白净,但在手掌处却有茧子。他稍稍用力便把从地上拉了起来,但我却起得过猛,一头载到他怀中。他的心跳清楚有力,他的怀抱好是热和。我的酡颜得像盏十五的大灯笼,不好意思地推开他,“对不起,失礼了,见笑了。”
我低头理了理衣衫,该死,都是爹娘非让我学这舞蹈吹笛。这身舞衣虽说好看但却紧的要命,被包的像个粽子似的。我小声嘟囔着,但偏被他闻声了。他又笑出生来,但那笑脸在我心中却是如此好看。
“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待我弄好衣衫和凌乱的头发他开口问道。“我叫雪琴,杜雪琴。你呢?”我抬头看向他。“尹梦楠。”他回答道。尹梦楠,好好听的名字啊。人如其名。我在草地上坐了下来,他倒也不拘谨,在我旁边坐了下来。“姑娘,你为什么要跑?”他好奇地问。“我叫杜雪琴,我有名字的。”我撅起小嘴一副不兴奋的样子。“好,雪琴,你为什么要跑?”他倒也不介意,重新问道。“我爹娘让我学舞蹈吹笛,可我天生就不是那块料嘛。舞蹈跳到我崴脚,吹笛吹到脸肿。把教我的师傅气个半死,我就逃跑出来了。”我摆弄着裙带,满不在乎地回答。“肿了吗?”他用手捏了捏握粉乎乎的脸蛋。我“啪”的打了他一下。“你这个人怎么动手动脚的。”我瞪大眼睛,气呼呼地说。他不但没生气,反而用欣赏的眼光看着我说:“小姑娘没想到还蛮有性格的嘛。你很可爱哦!”可爱?真的吗?从小我爹娘就没说我有一点大家闺秀的风范,做事毛毛躁躁,风风火火的。只有在做衣裳时才会安静一点儿,我怎么也不会想到有人会说我可爱。
他把手中的长笛还给我,说:“可以为我跳支舞,吹首曲子吗?”他很诚恳,眼里露出的满是期待的目光。好吧,我相信他不会取笑我的。我放下长笛,摆了摆手。“本姑娘舞蹈你不许笑哦!”他认真地点了点头。
我张开双臂,挪动脚步,认真地跳了起来。但有些动作却还是做不到位。忽然听到有笛声飘来,我用余光扫视四周,是他在吹笛。这首曲子动听动听,但在这之中却有一丝淡淡的忧愁。我的脚步慢了下来,完全沉醉在他的笛声中。曲毕,我淡淡地问他,是否有忧愁?他睁大眼睛看着我,道:“你怎么会知我有忧愁?”“我听出来的,你的忧愁很重呢。”他苦笑了一下,说:“没想到我尹梦楠阅人无数,能听懂我的却只有你雪琴。”我僵直的站在那里,不知该说些什么。
已到了夕阳西下的时刻,橘红的太阳照得四周一片热和,但却唯独热和不到眼前这个人。
“我看过无数名妓美姬舞蹈,却都不及你这一支‘忘忧舞’。”他看向天边,轻声说道。没错,我跳的是‘忘忧舞’,是师傅教我的,他说这舞最简单易学,但我跳得还是会让师傅摇头叹气。师傅说,别人跳这舞能让你忘忧,而你跳这舞只能让我增忧啊!但我却没想到,眼前这个人会说我舞蹈好看。
“你有何心事不如对我说吧,有时说出来心里就会好受了。”我托着下巴看着他。晚霞把我的脸映得绯红,草丛中蝶飞花舞。他慢慢俯下身子,炽热的唇贴上我的嘴唇,我想摆脱开,却又不舍。任那片温热在我的双唇间弥漫,扩散。这,竟是一个缠绵而热和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