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之外
“见了他,她变得很低很低,低到尘埃里,但她心里是欢喜的,从尘埃里开出花来。”爱玲第一次这样的沉了下往,是怎样一个璧人,让她于尘埃中开出爱意的花瓣。想用“值不值得”这个词,但终于没有狠心发问。不需要往考证那个人,不必要往衡量那份情,只一句“爱玲是***时期的临水照花人”便足矣。这份恰如其分的知、深进心里的解,便够了。
只是,别忘了,她是唯一无二的女子,他是多情任性的男子,谁都没法游离于红尘之外,笑傲于尘世之中。她终不是他的唯一,他也无法包容她的美丽与才华。他需要的,只是一个思想与才华上完完全全的崇拜者,灵魂上的臣服者,是一个平凡但温馨的倾听者。男人的自私与内心的恐惧,淋漓尽致。而爱玲,她不是。她终究是张爱玲。不知道这是她的幸,还是不幸。尘埃里的花儿终究枯萎了,他的身边一朵又一朵的花在开着。在情爱的世界里,这风华尽代的女子,这高傲透骨的奇葩,咽饮清泪,决尽地退出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华丽地转身,一地落叶。最懂你的人,伤你却最深。爱到极致,爱便死往,爱到无路可走,恨就相继而来。这造化实在弄人。爱玲,低到尘埃里的花会窒息而死的,你可曾知?
因缘际会,听过一个故事,心竟沉了下来。佛陀***阿难出家前,于道上遇见一少女,从此爱慕难舍。佛祖问他:
“你有多喜欢那少女?”
阿难答曰:“我愿化身石桥,受五百年风吹,五百年日晒,五百年雨打,但求那少女从桥上走过。”这等痴,天地之大痴,至纯至爱。尚徘徊于红尘之中的阿难,这样可爱的令人心碎,心醉。化身作桥,受雨打风吹,只为度那少女从此岸到彼岸。骨子里都透着佛心,透着大爱。虽生于尘世之中,却超脱于红尘之外,只是,世间又有几人?芸芸众生,痴男怨女,蝼蚁般忙着生,忙着死。那少女,着实让人欣羡,此事,不关风,不关月。
思绪乱飞,竟无法驾驭了。案头黄卷,泠泠的定格在一条白绫上,白的清冷,白的战栗。混沌红尘中,如何得其清,保其洁,唯有一条白绫。清清白白的来,洁洁净净的往。难道是为了应验“自古红颜多薄命”的谶语,抑或是对顶峰权利的抗争?苏袒妹,楚方玉,女儿身,男儿志,怪只怪你们容颜太美,怪只怪你们才名太大,在权利眼前,你无能为力。因那份清高孤独,葬身于碧落黄泉。顶天立地的倔强,折杀了多少长衫士人,用血溅湿了权利的刀刃,维护了冰清玉洁的历史清名。或许,都不是,这些盛名不是你们所贪图的,你们只是为了,那最朴素有力的字眼“尊严”,没有了这个,人便没有了脊梁骨,因了这个,历史的长河中回荡着你们的声音,收躲着你们的诗篇。
孤山、林和靖、梅、鹤,这几个词在中国文学史中,因了那句“梅妻鹤子”,便牢牢地生死相连了。“疏影横斜水清浅,幽香浮动月黄昏。”此外,无须再多说了,你就是我的高山,我即是你的流水。世间有三个字,我每每读了,心里便是热热的泪,“我懂你。”朴实无华,饱含着满满的千言万语,却最为难得。情到浓处情转淡,爱到深处爱无言,假如非要找一个词来表达,就这一句“我懂你”,似乎可以尽兴。是的,林和靖是懂梅的,是明白那对仙鹤的,他们所需要的就是那座山,那片云雾,那样的清风,那样的心境。山外的红尘于我又何干?高山是懂得流水的,流水是深解高山的,由于懂得所以怜惜。由于懂得所以慈悲。“剪雪裁冰,有人嫌太瘦,又有人嫌太清,都不是我知音。谁是我知音,孤隐士姓林。一自西湖别后,辜负我,到如今。”孤山春早,一树梅花,待何人而同折?
滚滚红尘,黄沙弥漫,迎面而来。历史的车轮掀起滚滚的尘埃,迷疼了我的双眼。在这川流不息的尘世中,倚窗而坐,唱出游离于尘世之外的歌,渴看一睹你那倔强不屈的容颜,聆听高山流水的清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