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年,情花曾开
他们在同一所校园里相识。
他天生的羞涩,不懂得如何表达自己的情感。而她,是个有些自持有些天真的女生,总是写一些春天的雨和秋天的云之类的小短文发表在校刊上。她身上那种***雪月般的浪漫气味,成了他执著的暗恋。
他一直想找个机会表白,可是,他觉得自己像一株伫立在秋天旷野里的树一样平凡而普通。没人在乎他的存在,没人领略他的姿色,更没人感受到他内心的寂寞和孤独。他只能远远地远看着那片风景。
她喜欢到学校的阅览室读徐志摩的诗集。而每次,都会碰见他,“这么巧,你也在,”简单的一句话,就会让他的心出现阵阵涟漪,很多次他想鼓起勇气走向她,想帮她从书架上取书下来,但,犹豫了半天,话还没出口,脸就感觉发烫。他热爱玫瑰的芳香,但却又害怕玫瑰身上的刺,他的心怕受伤。
转眼,三年绚丽多彩的校园生活就要结束,他们毕业了。而他的记忆里却有着淡淡的灰色,为了不让这种雾蒙蒙的东西笼罩他今后的人生,今晚,最后的离别,他必须要让她明白自己的心以及自己所有的情感,否则,错过了这次机会,也许就会错过一生。他坐在教室的一个角落里,默默地注视着她,暗自等待着最佳的时机。
她和同学们互道离别,脸上布满了对美好未来的希翼,这和他即将与她离别的忧伤心情截然相反。他不能在这时刻向她倾诉三年来的暗恋吧?尽管他真的想走向前往,叫住她的名字,然后看着她的眼睛将所有的话都说出来。但此刻她却被同学们包围在了中间,与他保持着一定的空间间隔,他还要等,再等,也许就有机会了,他想。终于,她看到了角落里的他,走了过来,“留个电话好吗?”“好,好的,”他受宠若惊,慌忙拿起纸把电话写上,然后又写上地址递给她。她微笑着接过来,转身离往,消失在教室的门外。窗外的夜空远远而深邃,他的心忽然地有些空荡荡的感觉。
分别后的第一个月末,他收到了她的一封信,信上问他的近期生活和就业情况。他忙不迭地回了信,告诉她他很好,并转达了他对她的美好的祝愿,但却还是没敢提及感情的事。就这样,他们书信来往,极少地打电话,由于他觉得写信的方式可以让他更好地表达自己,但信上的内容却总局限于现实的工作和生活。不曾有任何感情超越的痕迹。
很快,两年过往了,三年过往了,这期间,身边不断地有同学相继成家。在夜深人静的时刻,他依然喜欢在橘色的灯光下读她的信,尽管,他还是没能说出那句在他心中回荡了千万遍的话和被很多人说过的誓言。
然后不知为何,忽然之间,她不再来信。
家里开始不停地有人提亲,父母也开始着急地给他张罗婚事了,他不是拒而不见就是想法躲避,时间久了自己也觉得终究不是办法,他想,这次无论如何不能再拖延下往了,他一定要将那句话告诉她。于是怀着忐忑的心情,他终于鼓足勇气拨通了她的号码,手心里沁出的汗将发话器沾得湿润湿润的,他听到自己咚咚的心跳声。好听的铉铃之后,他却听到发话器里传出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他以为自己拨错了,慌忙挂了电话。接着,他审阅了一遍又一遍号码,没错,确实是她曾在信中留给他的,他的心忽然地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抓了一下。
从同学那里回来,他知道了答案。原来,她已嫁为人妻,那个陌生的男子正是她新婚的丈夫。这个消息对他来说如五雷轰顶,他没想到有人在他之前抢先一步,为他暗恋了六年的女子穿上了嫁衣。他脑海里一片空缺,蹲在屋后的河岸上,他一根接一根地抽着他曾经讨厌的香烟,烟雾缭绕中,他仿佛看到了他的感情正随风逝往,在他灵魂的荒野,在祭奠爱情的墓碑上,刻着她的名字和爱的誓言。
眼泪顺着脸颊无声地滑落下来。
铅华洗尽的他,终于明白,情花曾开,只是自己错过了花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