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是一场华美的尽兴
爱情尽兴了才能孕育出生命,树木生长尽兴了才能开花结果,人生尽兴了才能无悔而终。
最近,我特别关注那些中老年人,多年后,我也要加进到中老年行列里往。远想我未来退休之后,是否会像这些中老年人一样,有大把的时间在闲逛,在挥霍,在围绕着小区公园,端着小板凳,摇着小蒲扇,拖着拖鞋,拉里拉呱地与人闲聊,看热闹,看风景,看人间百态呢。
每个双休日的下午,几乎都是在下午三点左右时间段,我的午休都被千篇一律的黄梅戏唱腔而唱醒。那歌声是踏着水声而来的,是从我窗外一个叫水上公园的老北区而来。我在南区,我的窗外还有两栋楼房,两栋楼房之外还有一条马路,马路对面才是水上公园的小湖,在湖的对面就有人在固定的时间,固定的地点带着二胡、扩音器、麦克风等用具在义务唱曲,这应该就叫做票友会吧。
他(她)们一律唱黄梅戏,很浓郁的地方特色,口音、唱腔、念白,包括颤音和尾音都是隧道的黄梅腔,第一次听还很好奇欣赏,天天听,也就索然无味,但他们天天不厌倦,天天都尽兴而来尽兴而回。我曾陪着妹妹特地循着歌声往看。一看,唱曲的大都是50岁以上的几个人,长得太普通,太群众,让人记不住,但他们自己沉醉而尽兴,一招一式,一颦一笑,都在模仿着戏剧明星的样子容貌,你走过往,不由得不停下脚步,不由得要驻足观赏。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他唱他的曲,你走你的路。但从唱曲人的表情看,他或她,愿意这样,喜欢这样,沉醉于此,乐此不疲,并不在乎你的感受。他或她,在为自己而活,为自己而唱,不求掌声,只求尽兴。兴致来了,唱;兴致尽了,不唱,走人。
这让我想起古代某个著名典故——南朝《世说新语》记载的一则典故。原文是:王子猷居山阴,夜大雪,眠觉,开室命酌酒,四看皎然。因起彷徨,咏左思招隐诗。忽忆戴安道。时戴在剡,即便夜乘小船就之。经宿方至,造门不前而返。人问其故,王曰:“吾本乘兴而行,兴尽而返,何必见戴?”大意是说,王子猷一时兴起,想见朋友戴安道,于是,披星戴月乘小船连夜造访,当他来到朋友家门口时,却打道回府了。别人不解问其缘由。王子猷说:“我乘兴而来,尽兴而往,何必再见戴安道呢?”好一个乘兴而来,尽兴而往。这帮黄梅戏票友就在如此尽兴地享受着人生兴致。
而此刻,我在与妹妹湖边散步,我们对这群唱曲者报以敬意和喜爱,他们在用曲声告诉我们怎样才是享受生活。而此刻,我陪伴妹妹沉醉在享受中,妹妹在我陪伴下挺着四个月的身孕在微笑散步也是享受。对于39岁终于怀孕的女人来说,我妹妹整天都在被欢喜包围。她说,结婚16年了,终于盼来了孩子,这比中十万元彩票还兴奋呢。她天天都沉醉在幸福中,每时每刻都在与腹中的宝贝交流对话,还为宝贝写诗。她说,她把宝贝命名为小贝壳,腹部命名为美泉宫。我惊奇地低叫:天,多么美。她把女人孕育胎儿的腹部命名为美泉宫,多么美,也说明,她的心态是多么舒适幸福。她还朗诵为小贝壳写的第20首诗,很长,很***,很美的诗,她说,在镜子里,在浴室,在走廊,我都能看到你,吃饭,休息,听音乐,都是为了你,由于你,从此以后,我不再孤独。
听到妹妹的诗,我都感动得想哭。原来,结婚16年来,她一直说不愿意要孩子,却原来是要而不得啊。现在,孩子来了,她都39岁高龄了,但她乐此不疲,她敞开胸怀在盛大欢迎,她多么向往并享受这个过程啊,在这个过程里,她好梦成真。天天都在发自内心歌唱微笑。她的孕育过程,就是在尽兴,在为新生命的到来而发挥到极致的尽兴。看到她这样,我都告诉她,我说真的,固然我害怕生孩子,但现在,假如没有计划生养或经济条件答应,我都想陪伴你一起再当一次孕妇了,你这样的幸福表情彻底震撼了我。
我当时是第一年熟悉,第二年结婚,第三年生孩子,一切都按部就班,一切都没有做好充分的预备。而现在,妹妹酝酿了16年的母性情感,在这个夏天勃然爆发如泉喷涌,固然来的太迟缓了,但只要有预备,就是尽兴而幸福的。我和妹妹都是幸福的,我们都有个好老公好婆婆,到现在,妹妹还在婆婆家吃饭,婆婆和老公天天变化花样为她做好吃的,她单位领导和同事也对她照顾有加,我父母也为她兴奋,我几乎每周的周日或周六下午都陪她散步。她走在哪里都有熟人向她打招呼,人人都在为她让道,全世界都在欢迎着这个小生命的到来。
小贝壳,在你没有出世来到人间之前,你母亲已经为你写下了很多诗篇,而我,你的大姨,也在博客,第二次写下你,欢迎你的到来,等你出世来到人间后,我会更加热爱你书写你,你姗姗来迟,却恰逢其时。你让我懂得,生命,多么需要尽兴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