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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祝福之阿毛事记

作者: 殷兰柳子 来源: 网络转帖 时间: 2011-11-27 阅读: 在线投稿
  

  贺家坳像是个缺了口的大碗,山囊着山,只有一条蜿蜒的小道自东而西伸到坳里.坳的西边山上有汪山泉,泉水依山而淌,很是欢快.坳中平坦处,懒懒散散地躺着些小土屋,毫无生气.屋顶的土烟囱里冒着青烟,青烟直上,一派祥和的景象.­;;贺老六家在坳东小道口边,跟坳里的人家无二样:门前以竹篱围出一块一丈见方的空地,算是院子.土屋有二,较小的是厨房,大的则是正屋.屋檐下结挂着一串串秋收的苞谷.大门两边苞谷下面各开一扇纸糊的木窗,都由木棍支着.­;;

  阿毛便坐在门槛上,欢喜地剥着豆.­;;

  阿毛只迷于剥豆,完全没有察觉到一匹饥饿的狼正向他逼近.直到他听到噗嗤噗嗤的狼的喘气声时,才微微仰起他可爱的小萝卜脑袋,却在刹时间晕了过往,同时,求生的本能使他攥紧了那只装豆的小篮.­;;

  那饿狼不嚎不叫,叼起阿毛便出了院门,径直往山坳出口往了.­;;

  阿毛是在颠簸中被一阵哭声唤醒的.睁眼看时,自己被狼叼着,叼着自己的狼的旁边还有另外四匹狼,其中一匹叼着他坳中的伙伴贺招宝,而那哭声,便是来自贺招宝口中.­;;

  此时的阿毛很想哭,但贺招宝的哭声反而令才三岁半的他镇静下来.他招招手里的那只小篮,喊着:"招宝弟弟不哭,不哭..."­;;

  阿毛喊着,贺招宝的哭声却越发近乎歇斯底里,几匹狼听闻如此哭叫,也奔跑得越发急速.­;;

  贺招宝始终在狼口里挣扎着,扑腾的小手不时碰着阿毛手中的篮子.他似乎看到了救命稻草,一抓着篮柄,便攥紧了.与此同时,叼着他的那匹狼随同另外两匹,蓦地往右边林子窜往,而叼着阿毛的那狼,则跟另外一匹窜向左边林子,其转速甚是快疾,阿毛的一只小鞋便被横长的柴刺拖下了.­;;

  阿毛人小胆大,人在狼口依然不哭不闹.他随着两匹狼东闯西窜.蓦地,前方窜出两匹狼,突如其来,使得这两匹狼差点与它们撞上.狼跟狗差未几,阿毛看出那一公一母.­;;

  两匹饿狼对看一眼,空口的那匹低嗷两声,似叫不平.拦路的那两匹狼,甩着乱蓬蓬的脑袋,两肢轮扒地面,口里回应予低嗷数声.­;;

  阿毛知道,它们正以狼的语言在交流.他想,两狼杀出,必来争食,则定要打斗,那么他便也有逃跑的机会了.然而令阿毛始料未及的是,叼着他的饿狼竟放下他,并与之同伴夹着尾巴钻进了旁边密林.­;;

  阿毛很是惊愕,但小脑瓜很快便转了过来.他记起贺三爷经常给他们小孩子讲的狼的故事.他知道,能让其它狼不战自退的狼,在狼族中必有极高的威看,也就是说,眼前的这匹公狼就是坳中的浪族之王.此时,阿毛陷进极度的恐惧之中,原本要逃跑的动机业已抛诸脑后.他明白,狼王之所以成为狼王,必定有其它狼所不及之处,那么他,也就逃跑无看了.­;;

  不及他多思,母狼已经向他走来.狼的阴森的獠牙使他不冷而栗,毫无主张的后退.退着退着,碰到了身后的树,可谓没路.可狼依旧走来.阿毛倚树坐下,感觉到四肢开始哆嗦,便双臂环抱两腿,极力使自己镇静下来.­;;

  母狼伸着血红的舌头,哈哈喘着气,走到阿毛身边,舔着他圆扑扑的脸蛋,阿毛吓得一激灵抖身,以为母狼是先把自己舔干净了才吃.­;;

  过了很多时候,母狼依旧只舔着他.这时阿毛忽然发现,两只狼眼里竟然盈满了泪水,在打转,随时都会夺眶而出.关于狼的各种故事阿毛耳熟能详,然而与狼如此零间隔接触并看到狼慈爱母性一面的平生此一.他猜想,母狼有过小狼,小狼已经遭猎人辣手,而今自己同遭此遇,使母狼往事浮现,然而母狼非但不记前嫌反而救了自己...不知不觉中,阿毛的小手已经在狼头上抚摩着了.­;;

  那只一直在旁边抖身低喘的狼王,此时走到母狼身边,挨着母狼侧身摩擦一阵,同时嘴巴对母狼的耳朵咬咬放放.好一阵子,狼王才转身而往.母狼见状很急,扑上往咬住公狼的耳朵,嘴巴轻启轻含,似在咀嚼,眼睛却在默默地注视着狼王.­;;

  狼王似乎明白母狼的意思,返身叼起阿毛才走.母狼跟了上往,与浪王比肩而行,血红的舌头不时舔着阿毛的脸,狼脸上洋溢着甜蜜的笑脸.­;;

  阿毛再次被狼叼起,心儿有些慌乱,但很快就感觉到了狼王的沉稳与母狼的慈爱,因此心无所思,随之而往.爱玩,乃是孩子的天性,能跟狼友好地玩到一起何其刺激,所以此时此刻的阿毛竟无一丝恋家之感.­;;

  狼怕伤着阿毛,走得极慢,将近黄昏时,才把阿毛带到一个岩***外.洞口堆积着很多其它动物的骨头,散发着恶臭.进进洞中,看到地上厚厚薄薄地展着些狼毛,还散发着浓浓的狼臊味,由此可见这便是狼遮风避雨的地方,而且它们已经住了很久了.­;;

  夜晚,阿毛倚在洞口,看着闪烁群星想妈妈.每常此时,他妈妈便会一边缝些衣服织些布,一边给他讲些童话故事.而现在,他身边虽有对他并无恶意的狼相伴左右,却仍感到孤单异常.然而他又无法回往,一来他不识得路,二来狼根本无法领略他的意思送他回往.如此一来,他在洞里一呆,便是九年.­;;

  这九年来,阿毛为饥冷所迫,竟吃出了生肉的香,穿出了兽批的热.­;;

  让阿毛结束与狼生活的是---­;;

  几年后,还是春天.­;;

  一天早晨,天气很好.阿毛正在洞里吃狼王猎回的野兔,忽然听到洞外依稀传来呼救声.阿毛又惊又喜.他惊的是有人正处于危险之中,喜的是九年来第一次听到同类的声音.­;;

  不及思虑,阿毛夺洞而出.两匹狼也向前窜往,紧跟在后.­;;

  说也希奇,原本极好的天气,就在阿毛出洞的那一瞬间,乌云开始密布空中,接着便是电闪雷叫,再不久,天空便像被捅了好几个窟窿子,下起了倾盆大雨.­;;

  阿毛冒雨循声而往.在离洞口半里处,阿毛惊奇地发现五六匹狼正在向一个十来岁的女孩儿逼近.在滂沱大雨之下,那女孩儿单薄的衣裳紧贴着肌肤,业已全身湿透.雨水由她眉梢滑出,与泪水相混,依颊而下,分不出彼此.此时尚是早春,冷冬之气还未走尽,在此雨中,阿毛与那女孩儿都不由打起颤来.­;;

  "站住!"阿毛的喝声显出了男子的气概.他第一次看这女孩子时,倍感亲切.­;;

  狼们听到喝声,目光全部转移到阿毛身上.它们抖抖身上的雨水,嗷叫着,其中三匹返首走向阿毛.阿毛不惊不惧,就近拾起一根枯枝,朝狼们挥挥,口里叫着:"小妹妹不哭..."­;;

  原地不动的那两匹狼愣了一下,蓦地,其中一匹后肢一屈,猛地扑向女孩儿.女孩儿尖叫一声,便晕倒在地.说时迟那时快,狼王一听到阿毛嗷叫,马上跃到那匹狼与女孩儿的中间,阻止了那狼的凶杀.同时,母狼也横在了阿毛身前.­;;

  狼们看到狼王出现,只好灰溜溜地嗷叫着走开了.­;;

  此时雨势非徐反疾,阿毛慌忙抱起那女孩儿,返回洞中.­;;

  阿毛看着冷得直发抖的女孩儿,心里十分着急.他是不会生火的,儿时看到他妈妈用以生火的是火柴,可这哪有?钻木取火之道他又根本不晓得.­;;

  忽然,他抱起女孩儿并搂紧她,却忽然发觉自己的心跳速度有平时的两三倍.很久,女孩儿的身体才停止了抖动,阿毛端详地看着女孩儿的俊脸,直至进迷.­;;

  女孩儿醒来时的嘤咛一声并未唤醒阿毛的着迷,直到女孩儿把他推开,惊恐地叫道:"你是谁?干嘛这样看着我?这是哪儿?我要爸爸妈妈..."­;;

  阿毛回过神,却被一连串的题目弄得手足失措."你...你是木晓凤妹妹吗?"­;;

  女孩儿一脸的惊愕,问:"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我又不熟悉你!"­;;

  阿毛听此,显得激动异常:怪不得,怪不得我第一眼看到她时,会有那么强烈的亲切感.­;;

  "你是不熟悉我,我被狼叼走时你才一岁半,话还不能讲完一句哩!"­;;

  "那么,你是招宝哥哥还是阿毛哥哥呢?"木晓凤显然听过他俩被狼叼走的事儿.­;;

  招宝?阿毛又想起幼时和他一起被狼叼走的伙伴贺招宝,这九年来他也曾多次想起他,猜测他的遭遇.现在听木晓凤这么一说,知道他定无生看了.­;;

  "说呀!你是谁?"木晓凤催促着.­;;

  "我...阿毛..."阿毛收回思绪,却忽然紧张起来.­;;

  "阿毛哥哥!呜呜...我要回家..."木晓凤忽然哭闹起来.­;;

  "那...那你还识得回家的路吗?"阿毛也很想快些回到自己一别九年家乡.­;;

  "呜呜...要是出了这野林上了道路我就认得.可这野林我出不往,呜呜..."­;;

  狼王把他们送出密林,上了那条通往贺家坳的小道.在道上,是人与狼在上演生离死别的故事.­;;

  在回贺家坳的路上,阿毛才知道木晓凤同伙伴们在上里采蘑菇,后来走散了.木晓凤因此迷了路,当晚还在野林里度过了一个心惊胆战的夜晚.越日又碰到了狼,幸亏碰到阿毛...也知道了木晓凤之所以识得回贺家坳的路是由于她曾跟她爷爷出过两次贺家坳,同时还悲伤地听闻,他妈妈已经被他大伯贺老大赶出了家门,至今毫无音信.而木晓凤也知道了阿毛这九年起伏跌宕的经历,还知道了自己一样是为狼王所救.­;;

  刚到贺家坳口,阿毛便看向那个自己日思夜想的久别的家.家,还是那个家,一点儿没变.泪眼依稀时,阿毛看到他大伯走出门口,岁月不饶人一语在他大伯身上也能体而现之:头发斑白,腰背佝偻.­;;

  贺老大是歪着脖子打量阿毛的.好久他才开口,可蹦出的话却是"贺老六..."­;;

  阿毛知道是他大伯赶走他妈妈的,打小心里就没怨谁恨谁的他此时心中布满了怨恨."我不是贺老六,我是阿毛!"他说,有点咬牙切齿.­;;

  "阿毛?你是我那亲侄子阿毛?唔唔,像,真像,仿佛是跟小时候的贺老六同一个模子印出来似的..."贺老大此时已全然忘记有阿毛少时被狼叼走那么一回事儿,也全然忘记有他将他弟媳妇儿赶出门那么一回事儿,他只知道他至今膝下仍无一男半女,此时见到阿毛,心中无比欢快.­;;

  ­;;阿毛见到泪眼斑驳的大伯,心中不忍了。他就是狠不下心来恨人,况且他现在也只剩下他大伯一个亲人了。­;;

  九年前被狼叼走的阿毛回来了!这消息当天晚饭前就传遍整个贺家坳。­;;

  当晚,向来门可罗雀的贺老大家竟是门庭若市,那年代经久的门槛不出一柱香工夫便被来人踏得粉碎了。­;;

  当年被央出往寻阿毛的人最先赶来。他们着实无法相信自己亲眼所见的事实竟被人否认了(实在,当年他们出往寻阿毛时还并不知道同坳的贺招宝也被狼叼了往,山里孩子衣着大都一样,那天他们找到的那个实在是被狼掏了脑浆吃了五脏的贺招宝的尸体)。然而乍看再看,便个个都感到惊奇了,交头接耳地议论着:“唔唔,像,真像,的确仿佛是跟小时候的贺老六同一个模子印出来似的……”­;;

  木晓凤家人得知爱女回来全因阿毛相救,满怀欢喜,当晚便提了家里仅尚的那只老母鸡赶往阿毛家致谢。­;;

  阿毛回到贺家坳后,贺老大待他很好,视如己出。贺家坳里的人也对他很好。尤其是大人们,他们经常讨论阿毛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还羡慕贺老大老来福至。见到阿毛时,他们经常会笑笑,然后双手反剪,点点头,说:“唔唔,像,真像,的的确确仿佛很小时候的贺老六同一个模子印出来似的……”久而久之,连贺家坳的孩子们也都讨论着同样的事,说着同样的话了。­;;

  阿毛是木晓凤家的救命恩人,因此成了木晓凤家的常客。木晓凤的爷爷是贺三爷,也是贺家坳里最有文化的读书人。正由于他读过的书多,知书达理,所以才敢一反坳中愚民的墨守成规,将孙女定名为木晓凤。想当初,他儿媳妇和贺德子媳妇同时有了身孕,便想结缘。说若是生了一男一女,便结为亲家,而假如同生男的或女的,男的叫贺晓龙,女的便叫贺晓凤。谁知后来两家各生一女,坳中人见这个叫贺晓凤,见那个也叫贺晓凤,觉得有时乱套分不清,便建议其一更其姓或其名。贺德子说要保住祖宗颜面不愿再改,便往央求木晓凤他爸贺二旺。贺二旺是个老实人,觉得特别为难,却不等他多思,贺三爷已一巴掌拍在桌上,叫道:“改了改了,就从我孙女儿她妈一个姓,姓木。”从此,贺家坳里就有了个木晓凤。­;;

  再说阿毛在贺三爷的熏陶下,能认出斗大的字也有好几筐了。他有事儿没事儿,便像贺三爷一样给同伴或小辈们讲述他与狼生活的故事,直到听的人耳熟能详。­;;

  阿毛十六岁时,忽然做了一个惊天动地的决定:出坳寻母。­;;

  这开始他大伯极力反对,就连贺家坳里的人也没几个赞同。­;;

  “这……”贺老大害怕失往阿毛,说,“阿毛你这是上哪往寻你妈往?”­;;

  “就算走到天涯天涯,我也要寻回我妈。告诉我大伯,我外婆家在哪?我从那里找往,一定能找到。”阿毛的语气极为坚定。­;;

  “也好。”几番争执下,贺老大才叹了口气,说,“也好赎往我心中的罪孽……实在,实在我也不知道你外婆家在哪,只记得当时是卫家山的卫老婆子把你妈先容到这的……”­;;

  阿毛做了简单地收拾,即将离往。临行前,有很多人来送别。贺老大塞给他五六枚铜板,告诉他路上兴许用得着,也嘱咐他快往快回。出了坳口,阿毛回头看看挥手作别的人们,蓦然发现人群中正扯着辫梢一脸愁郁的木晓凤。他心儿顿然揪紧,双眼一眨,便挤落了两滴泪,但接着他心一横,便再也不回头的走了。­;;

  阿毛往了才一个月,便一脸失落地回来了。他没想到在坳口碰见的第一个人竟是木晓凤。木晓凤见他回来,俊脸上漾出了忸怩而却甜蜜的笑脸。­;;

  而阿毛却并不兴奋,人们从他苦涩的脸上已经明白了此次外出寻母的结果。再一问,才知道:阿毛一路艰辛,到了卫家山,可并未找到妈妈。听卫家山中辈分较高的人说,他妈被贺老大赶出门后,确实回卫家山住过一阵子,之后便随卫老婆子往了鲁镇。然而往鲁镇路途远远,且不说行和住,单是吃,也得花钱,这时阿毛身上的几枚铜板仅剩两枚,根本往不了鲁镇,因此无看而回。­;;

  阿毛抑郁了一段日子,才恢复原有的样子容貌。他一样常到木晓凤家往接受贺三爷的熏陶,一样给同伴或小辈们讲述他与狼生活的故事。变化的是他勤快了很多,以往他天天砍两捆柴,现在便砍四捆,余下的拿往卖,赚些铜板。四年之后,他的铜板已然攒到四五十枚。­;;

  此时阿毛已有二十岁,少时经过九年的野外生活,练就了他一身格外强健的体魄,使他成为了一个饿壮实的小伙子。而木晓凤,也由当年在野林里哭鼻子的小丫头摇身一变,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两人青梅竹马的情意,整个贺家坳的人都看在眼里,明白在心里。现在两人到了谈婚论嫁年龄,双方家长也都默默赞许了。­;;

  阿毛走在坳里,大人们见了总要笑着说:“阿毛阿毛,四年前凤丫头可在坳口的大石上等了你一个月哩,幸亏你回的得早。”­;;

  阿毛也笑着说:“我错我错,可我幸福甜蜜着哩!”­;;

  以致于后来小孩子们一见到他们便围着头脑们转,口里催促他们快些结婚,好让他们大闹洞房。­;;

  然而好景不长。­;;

  有一天,阿毛往砍柴。平时人们常往地方大多没柴可砍了,阿毛便往深山里往,却不小心摔折了腿。他回家不能,呼救也无应,一直在那山沟里呆了两天两夜。到第三天时,他实在饿得受不了了,便用石子射打过往的山鸡。没想到那天他还真是走运,竟叫他打着了只山鸡。­;;

  当人们寻到他时,见他满脸是血,以为他脸部受了伤,然而一看到他身旁的那堆鸡骨头,便都沉默了。­;;

  阿毛是被救回来了,可从此贺家坳的氛围也变得十分***了。­;;

  贺老大走在坳里,经常听到这样的议论:­;;

  “什么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原来是个畜生。你们不知道,那天我们在山沟里寻到他时,见他满脸血腥,身旁还有一堆鸡骨头。你们说,要不是畜生,会吃生肉吗?”­;;

  “亏贺老大还当他是个宝,捧手里怕掉了含嘴里怕化了,却不知道实在自己养了个会吃生肉的畜生!”­;;

  “鬼才愿意把咱坳里最漂亮的凤丫头许配给他那个畜生呢!”­;;

  “唔唔,他失落的那九年一定干过不少畜生才会干的事儿……”­;;

  忽然有人用眼神暗示贺老大来了,大家方才止住了话头,但双眼却投予贺老大鄙夷的目光。­;;

  刚开始,贺老大对如此说道还不屑一顾,一走了之。但后来,直至于连小孩子们都叫他为“畜生他爹”了,他才愤愤地叫道:“畜生!你们才是畜生!你们是畜生生的畜生,野种!”然后又愤愤地汇价了。­;;

  后来,在一个狂风雨之夜,贺老大竟将阿毛赶出了土屋,此时阿毛的腿伤尚未痊愈,真个是无依无靠。听到消息的木晓凤奋不顾身地冲进雨中,找到阿毛然后挨家挨户地为阿毛求住所。可是这时贺家坳里的人除了她和贺三爷,还有谁会理阿毛呢?最后,还是贺三爷披着蓑笠,撑着破伞将阿毛背到自各儿屋里,却对他儿子贺二旺的极力反对全然不顾。­;;

  贺三爷看着阿毛,看着看着便老泪纵横了。“委屈你了好孩子。”他说。­;;

  阿毛端着木晓凤刚为他熬好的汤药,言语有些哽塞:“可是我……我果真吃了生肉了……”­;;

  “别理他们,他们哪知道你的苦衷啊?”贺三爷吧唧吧嗒地抽着旱烟,说,“嘿,苦衷,苦得很哩,他们出过吗?好好生活苦孩子……”说着说着,贺三爷便不停地咳嗽起来。­;;

  木晓凤听了赶忙过往帮他拍背抚胸。“阿毛哥,等你腿伤好了,我们就离开这里。”她说。­;;

  “走?”贺三爷将烟锅儿往桌角一磕,磕出了烟灰,然后重新装上烟丝儿点了火,吧嗒地抽了一口,吐出一个烟圈,说,“唔唔,走得好。这里也已经不是你们能呆的地方了。”­;;

  阿毛腿伤好后,便带木晓凤离开了贺家坳。他们是在人们的指责和追打中跑到坳口的,幸亏当时有贺三爷护送,不然怨民们可让他们吃苦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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