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我
天天都会这样问自己:我还是我么?问毕,我就陷进深深的自责中。
我已经阔别少年时期期看的自己了。我期看看到纯净与真实像雪花一样飘满人世的大地,但是,看到***的我远远不是那期看中的我,或者说,我看到的***远远不是那期看看到的***。无助,无力,无奈。我看到的是一片漆黑,固然你们看到的我可能是光环的化身,荣誉的代言,财富的把持者,地位的拥有人。但是,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们:你们看到的一切都是假象,你们听到的一切都是假象,你们闻到的一切都是假象。在我脸上不时露出的笑脸,是我的哭泣。笑到哭时,哭到笑时,才是真实的悲伤。
我真实的身份是奴隶。时间的奴隶,文字的奴隶,光环的奴隶,荣誉的奴隶,财富的奴隶,地位的奴隶。当我试图为自己生存的时候,我发觉,我的每一次呼吸,都与这几个名词有关。我被这几个名词绑架。我是我自己的屋子的奴隶,我是我自己车辆的奴隶,我是使命的奴隶,我还是家的奴隶。我为什么奔波,行走,绞尽脑汁,但是,所有这一切,并不能换来我作为自然人的自由。我一次次与世界争吵,与生存反目。我试图解救自己,但是,我发觉,死亡比生存更加困难。你可以销毁自己,但是,你不能吞噬你的长者生存的期冀,你的晚辈生存的快乐。倘若谁尽不犹豫地选择道路,以自行了断的方式,我觉得,他一定没有考虑到自己的身份中最特殊的一环:亲情的享有者与奴隶。
世界上再善良的心,也有恶毒的一面——那一面叫做黑暗。世界上再恶毒的心,也有善良的一面——那一面叫做光明。我集善恶于一身。我在更多的时候,是以善良的姿态出现的。但是,我可以明确告诉你,真正的善,必须伴随真正的恶。一个对一切都善的人,就是对恶也善的人,这种善,本身是一种罪恶。对恶的恶和对善的善,是我灵魂中善与恶的界限。分水岭。底线。知己的,或者道德的,我遵循,并且践行。
这个世界,最稀缺的东西是什么?知己,或者道德。在超速发展的光与影中,人们已经集体迷失了,即使是那些自以为清醒的个别人,也已经在权利、色情、金钱的威逼利诱下,彻底地背叛了方向。前进的方向,甚至后退的方向。随波逐浪,随行就市,随遇而安,随机应变。为拙劣的文档投上不公正的一票和书写足以混淆黑白的赞美词。这让我痛心。我们能够留给后代的,会是什么?空洞的面具。永远没有鲜花的废墟——这废墟展现出来的,是沮丧,焦虑,迷惘,虚空,挣扎,愤恨,诅咒。我们愧对先人,愧对自己,更愧对后代。在我们的手上,我们弄丢了作为人的阡陌应该生长的茂盛的知己与道德的枝叶。我们生,不如不生——由于恰正是我们的生,导致了人类精神庄园的彻底的枯萎糜烂。
每一天,当我向自己发问的时候,我会为自己仅剩的这点清楚感到尽看和骄傲。我牢牢盯着这最后的底线。它是我心灵版图里不可逾越的国界线。我是最后一个哨兵,坚守在这荒无人烟的大漠边疆,只为看好那个随时可能跨越这界碑的敌人——我自己。我的枪早已上膛,枪口正对着我自己的胸口。我在自己的对面,牢牢地盯着在自己对面的我。我必须这么做。这是我唯一可以做的和必须做的——由于我希看我能够为未来的人们留下一点闪光的东西。那碎碎的银子般的光芒,可以照亮未来的道路,照亮那比死亡更加令人憎恶的废墟。
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们:你们看到的一切都是假象,你们听到的一切都是假象,你们闻到的一切都是假象。当我告诉你们一个完整的自己的时候,请你们记住:我也是一个假象,是我自己伤痕累累的英雄与帝王。我是谁?我是假象的化身,***的化身,我是被排挤被遗忘被打压的人群的化身。我一无所有,除了我的名字,底线的善良与罪恶——我已***,善恶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