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丹
蒙丹是一个人名,是一个蒙古族小男孩的名字。然而,“蒙丹”这两个汉字,究竟是应该写作“梦旦”,还是应该写作“猛胆”,抑或是应该写作“孟蛋”,作者没有往作过多考究,只是感觉“蒙”字似乎与蒙古民族有关,而“丹”字则内涵丰富,又特别符合我所喜欢的那个小男孩温文尔雅、内敛舒适的个性,故取其谐音而呼之。
蒙丹也许早就不记得我了,可我却永远也忘不了他。
1、内蒙行
那是将近20年前的事了。1992年深秋,由于工作需要,我到内蒙古呼和浩特市往验收公司在该市交通大厦最醒目的位置上所做的一块霓虹灯户外广告牌。这个霓虹灯广告牌位置优越,篇幅巨大,设计新奇,制作精美,不仅为公司的产品在中国西北地区赢得了较高的着名度,而且也为当地增添了一处靓丽的夜景。因此,验收进行得非常顺利。忙完了工作,当地一个广告公司的小秦经理和她的老上级李局长请我吃晚饭。席间,李局长热情地对我说:“部长啊,来到我们内蒙古,不要慌着走。呼市有个召河草原,不太远,很方便,非常美。明天又恰逢星期天,我陪你一块到草原往转转吧……”我想,返程机票反正已经预订好了,中间恰好有一天空闲的时间,于是我就随口应允了李局长的盛情邀请。
第二天一大早,小赵师傅开着车先到宾馆接上我,然后依次接上小秦经理和李局长就朝目的地出发了。
一路上,小秦经理像个娴熟的导游一样滔滔不尽地给我先容着召河草原的来历和当地的风土人情……
召河草原又名希拉穆仁草原,位于内蒙古达茂联合旗的东南部,距呼和浩特市以北不到百公里的地方,是蜚声国内外的旅游避暑胜地。希拉穆仁,蒙语的意思是“黄色的河流”。由于希拉穆仁河畔有一座历史久远的躲传佛教喇嘛寺庙,蒙语中的“召”字,相当于汉语中的“庙”,所以这座躲传佛教的喇嘛寺院也称希拉穆仁召,这片草原也就又被称为召河草原了。相传,清乾隆34年(1769年),席力图六世活佛为了感谢皇恩,弘扬喇嘛教,就不惜耗用金银财宝,在希拉穆仁河畔兴建了这座豪华寺庙,搏得了乾隆天子的恩宠,亲笔赐名“普会寺”,并用蒙、满、躲、汉四种文字镌刻匾额。后来,“普会寺”就成为席力图六世活佛的行宫和避暑之地。经过二百多年的历史变迁,召河草原也逐渐演变成这一片草地的代称。草原上还有一座敖包山,高不过百米。敖包也称“鄂博”,蒙语是“石头堆儿”的意思,最早是蒙古游牧民族用石头堆砌而成的道路标志,后来逐渐演变成祈求神灵保佑安康幸福和善男信女山盟海誓谈情说爱的地方。固然这一带草原上的蒙古族牧民多为近年来从四周盟旗迁来,但民风依然非常忠厚和纯朴。好吃的风味美食自然也很多,但最著名的还要当数宰全羊做出的各种花色佳肴……
小秦经理像个内蒙通似的,讲得有板有眼儿;我爱刨根问底,听得津津有味。不知不觉,近百公里的路程仅用了大约不足两个小时的工夫就到了。走进召河草原,首先映进眼帘的就是那座红墙金瓦的普会寺。寺院座北朝南,呈长方形三重宫殿,两层楼阁,布局严谨,造型优美,在秋阳的照耀下熠熠闪光,金碧辉煌。200多年前蒙汉民族的能工巧匠能在这片茫茫草原深处建成如此庄重宏伟的寺院庙宇,足以令人称奇叫尽,叹为观止!
出寺院,过召河,但见河底完全干枯,昔日那条“黄色的河流”已不见了踪影。我们来到一片开阔的草地,走下汽车,走在毛茸茸的草原上,草不没膝,也不葱绿,甚至有些发黄,加上遍地都是红褐色的烁石,大大小小、各种各样的蚂蚱在脚下乱飞,一丝“看景不如听景”的失落感顿时袭上心头。
细心的人总爱琢磨别人的心理。也许是小秦经理猜透了我的心思,担心我会失看,于是便主动向我解释说:“六至八月的召河最好看;现在都接近十月了,天凉了,草黄了,景煞了,多少有点儿让人扫兴,部长明年可要早点儿来看召河哦……”“噢,一定,一定……”我下意思地附和着。
在茫茫草原上漫无边际地转悠着,固然没有看到勒勒车,也没有欣赏到儿时想象中“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那种草丰水美的景色,但是另一种“天似穹庐,覆盖四野”的感觉却油然而生。于是,我陡然发现,这里的天高,空碧,云皎,地远。放眼远看,美丽多彩的线条连绵起伏,与浩渺的天际相接,辽阔无边,色彩斑斓,如同一幅巨大的抽象派油画,镶嵌在天地之间。草原深处,几顶白色的蒙古包又恰似盛开的雪莲将这幅油画点缀得粗犷浩渺,诗意盎然,以致使我很快就又被塞外草原这般真真切切的深秋景色所沉醉。
2、初识蒙丹
“先生,吃饭吗?请到我家往吧!喏……”我的沉思忽然被打断,眼前只见一位裹着头巾的中年妇女左手牵着一个小男孩,右手指着前方的几顶蒙古包柔声轻嗓地冲我们打着招呼。看样子,这是蒙族***俩,小男孩大约有七八岁,红扑扑的圆脸非常生动,一双大大的眼睛不停地忽闪着,固然怯生生地看着我们,但是却泛着渴看而又自信的光芒。我从那种眼神中不难读懂,他尽对不是在向我们祈求什么,而是非常自豪地在为他的阿妈助威:“请到我家往吧,阿妈将蒙古包收拾得可漂亮了,阿爸宰全羊做得可好吃了;倘若你们游览草原,看敖包,还有马骑嘞;要不,我亲身来为你们做向导,保准会让你们玩得开心,看得尽兴,吃得满足的,怎么样?那就一块走吧……”
我们几个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没有丝毫犹豫,就达成了一致意见。于是,大家便随着这一对***向那几个蒙古包走往。也许是刚才那一刹那大家都将目光投向我这边的缘故,机灵的小男孩一下子就认定我是其中最尊贵的客人,他立即放弃阿妈的牵引,蹦蹦跳跳地蹭到我的身边,然后又怯生生地牵住了我的手;不过,他依然在我的身边一蹦一跳的,显得格外自豪。
这是我的首次内蒙之行,也是我第一次走进草原。这家主人在这里共设有四顶蒙古包,远远观察非常矮小,走近一看很高大的。***俩直接将我们迎到最漂亮且宽敞朝阳的一间蒙古包,进门处展着一块地板革,是供客人放鞋的地方;里面全部展着红色地毯,四周是用木板做成的床展,上面放着毛毯和被子,显然是供客人睡觉的地方;中间放着一张用木板做成的四方桌子,突出地面约有二三十公分高,四周可以席地坐人,感觉蛮温馨的。
不一会儿,一个很标准的蒙古族中年汉子走进来征求我们的意见,以便安排午餐,小男孩紧接着也蹦蹦跳跳地跟了进来。小秦经理和李局长异口同声地为我报了宰全羊,并且要了白酒。恰在这时,又有一拨客人探进身来要求进住蒙古包,小男孩连忙向这拨客人摆摆手,那意思显然是在表示我家已经有客人了,请你们另外再找主家吧;而男主人则干脆将两手一摊,非常抱歉地说:“忙不过来,实在忙不过来,你们再到前边看看吧!”送走了那拨客人,男主人和小男孩就邀请我们一同到他们家放牧羊群的地方往抓只活羊来宰杀。没等我表态,小男孩就拉着我的手将我拽出了门外,非常自豪地对我说:“喏,马备好了。”我一看,嘿,中年妇女牵来五匹棕色的骏马,马的个头儿固然都不大,但看样子却很温顺。然而,我们四位客人,加上他们父子两个共计六个人,而这里只有五匹马,怎么骑呢?正在我纳闷时,小男孩熟练地依次分别将我、李局长、小秦经理和小赵师傅扶上马,招呼阿爸最后一个上马,然后走到我的跟前要过缰绳,将我的身体向后拽了拽移出鞍前的一点位置,自己来了一个“掏腿”动作,非常麻利地上了马,并以命令式的口气对我说:“不用怕,搂紧我!”于是,小男孩就这样带领我们策马出发了。
一开始,我们的马队不是在奔跑,而是在信步溜达。没走多远,小男孩就奶声奶气地向我喷开了——他自报家门,乳名叫“蒙丹”,虚龄八岁,自称是成吉思汗的“老乡”;还好,没敢炫耀成他是成吉思汗的后裔,不然我还得立马下马膜拜呢。他有一个姐姐在距这里几十公里的一个叫达尔罕茂明安联合旗的所在地当工人,他们真正的的家就建在那里。说到达尔罕茂明安联合旗,蒙丹显得更加自豪,于是便进步嗓门反问我:“龙梅玉荣知道不?就是‘草原英雄小姐妹’的家乡哦!……”从蒙丹所喷的话题中我还了解到,两年前,蒙丹阿爸阿妈来到这里经营蒙古包,由于政府实施退牧还草工程,规定这一带草原不准放牧,因此他们便在敖包山西北方向不到三公里的地方还安有一个家,那里既有住房、马厩和羊圈,还雇了两个牧羊倌,养了五匹马和三百多只羊,当地政府划出两个小山包可供他们家放牧。每逢冬季来临之前,游客散尽了,他们就要举家迁到那里越冬……蒙丹深情地对我说:“明年的这个时候我就不能为你们服务喽,要找我,就得到那里——喏!……”蒙丹用手指了指很远的前方,大概是指“草原英雄小姐妹”玉荣龙梅的故乡吧。“为什么?”我不解地问他。“上学呗!……”蒙丹依然布满了自豪。
由于我对此前蒙丹阿爸拒客一事感到不可理解,心里非常纳闷儿,一直搁置不下,于是就向蒙丹请教:“刚才你和阿爸放走那一拨客人不接待,那是为什么呀?”
“忙不赢呗!客人多了轻易拌嘴,也惹阿爸阿妈生气;客人少了,好照应。你们兴奋了,阿爸阿妈心里才踏实……”
哦,这时我才恍然大悟,原来蒙丹阿爸拒客,坚持天天只接待一拨客人,完全是出于保证让客人满足才不得已而为之的啊……
蒙丹带领我们骑马沿着草原上逶迤的小路缓缓前行,不一会儿,敖包山就出现在了眼前,敖包旁边还有三五个游客在拍照留念。说是一座山,实在就是丘陵地带的一个大土包,土包上又垒成一个石头堆儿,高不过两三米,上面插满了树枝,有的树枝上还挂着随风飘舞的雪白哈达和红色的绸布条,可见今天的敖包已不再单单是蒙古游牧民族信仰的圣地了。蒙丹没有命令我们下马,也没有在山下逗留,只是用略带感伤的口气自言自语地说:“再过些日子,落雪了,客散了,封山了,这里就空余敖包喽……”
再翻过一架土丘,顺着坡势,前面又出现一个院落。蒙丹俨然一副将军般的架势:“到了,下马!”说罢,只见他又做了一个“掏腿”的下马动作,就稳稳当当地站在了地上。他首先将我扶下马,然后打开栅栏门把客人迎进往。蒙丹这个家的院子显得很宽大,住房坐北朝南,土堆儿墙,红瓦盖顶;东西厢房显然是马厩和羊圈,固然也是土堆儿墙,不过房顶上展的却是芦草。蒙丹一直牵着我的手,并招呼客人依次参观了他家的住房、马厩和羊圈,然后还是将手臂一挥,又带领我们到房后的小山坡上抓羊往了。
蒙丹阿爸说,抓羊算是牧民的“技术活”,有窍门儿。羊长到一百天左右的时候,肉最好吃。长老了,肉质柴,不鲜嫩;长不够天数,肉质不劲道,也不好吃。也许是想在我们大家眼前露一手罢,蒙丹示意不让阿爸动手,自己从羊倌手中要过鞭子,飞快地跑向羊群的前方,看准了目标,然后用鞭子套住一只肥硕公羊的双角拽到我们身边,大包大揽地说:“就这只了,六月的羔羊!”看到这只羊足有七八十斤重,我们也没有异议,父子俩才拖着这只羊带我们下了山,折回到栅栏门口,先将羔羊***好,抬到一辆三轮摩托车上,阿爸驾车,我们一人一匹马,又沿原路返回到蒙丹家的蒙古包。
这也是我第一次亲眼目睹屠宰羔羊的血腥场面。蒙丹阿爸本来古铜色的脸颊绷得牢牢的,取来一把锋利的尖刀插到腰间,然后将那只羔羊放到一个长条板凳上,左手捉住羔羊的前腿,右手在羔羊的肚皮上猛击两下,然后拔出尖刀朝羔羊的肚皮上划下往,随后又把尖刀别在腰间,接着又将右手顺着羔羊脖子下方划开的刀口伸进羔羊的肚子里,似乎抓准了部位,用力猛地向上一提,拉断了羔羊的大动脉,将血全部放到羔羊的腹腔中,以备做血肠用。蒙丹一直牢牢地牵着我的手,担心我会害怕。实在,我确实很紧张,屏住呼吸,生怕羊血会溅到身上往。然而,没有想到,那只羔羊很温顺,没有挣扎,没有流泪,也没有哀号,甚至连一滴血都没有看到,整个过程显得非常平静,一个生灵的生命就这样结束了……
当我们回到蒙古包中饕餮大餐的时候,心情似乎又恢复了平静。方桌上先是摆满了香米、香干、糍粑、干奶等土特产品,接着主人端上来的是供我们下酒用的凉拌羊杂碎,随着就是羊血肠、烤羊腿和手抓羊肉了……所有做法都不放任何佐料,没有一点儿羊膻气,味道真的好极了。等到菜肴全部都上齐了,蒙丹阿爸走进来坐在我的对面为我们敬酒,蒙丹阿妈跑前忙后,蒙丹在门口玩耍,不时向帐内张看,无论我们怎样邀请蒙丹全家与我们共同进餐,阿爸就是执意不肯让蒙丹***进座。
阿爸特别健谈,从民间传说到风土人情,从历史到现实,谈得更多的则是草原改革开放前后的巨大变化,云天雾地,密不透风,让我们听得非常进神。阿爸更胜酒力,宾主举杯推盏,谈笑风生,非常尽兴。不知是草原的民俗规矩,还是主人事先商量好了的缘故,当三瓶“闷倒驴”分完下肚,大家都有些微酗酒意的时候,阿妈也进到帐内,将阿爸拨拉到一边坐了下来,先来了个“先喝为敬”,然后从我开始,依次对喝。不一会儿,又将两瓶“闷倒驴”分喝下肚。一顿午餐,从下午不到一点一直喝到四点多钟。这时候,除小赵师傅外,小秦经理李局长和我都喝得有点儿东倒西歪了,于是,我们想起身告辞。阿妈热情地说:“今晚不许走,这顿饭算我家宴客了,晚上我给你们请人燃篝火,跳锅庄……”大家一时都将目光投向了我。一则幸好我还没有喝糊涂,二则由于我的返程机票已经预订好,因此坚持必须离开。李局长看到我的主意非常坚定,执拗不过,也就吩咐小秦经理马上结账。阿爸阿妈不仅执意不肯收费,而且还慷慨大方地说:“不到五百块钱,我家请得起……”我清清楚楚地看到,小秦经理从女士提包中拔出五张大团结顺手丢在了餐桌上。
走出蒙古包,我忽然想起了这一会儿怎么没有看到蒙丹?一转身,只见蒙丹就在蒙古包一边的草地上踢着烁石玩,佯装没有看到我们。当我向蒙丹挥手离别的时候,他已经怅然离开了原地,躲到了蒙古包的背后……实在,我敢断定,我们在这里的一举一动不仅全被蒙丹看在了眼里,记在了心中,而且此时此刻他真的不想让我们走,他多么希看让我们留在这里与他一起度过一个难忘的草原之夜啊!然而,那天我们谢尽了蒙丹一家的挽留走了,我们带走了对草原永久的思恋和怀念;蒙丹一家依然留在了草原,留给他们的却是刻骨铭心的怅然和遗憾……
3、重游召河
光阴荏苒。将近十年的时间,一转眼儿的工夫就过往了。二00一年玄月中旬,我有机会到宁夏银川往出席一个全国企业文化工作会议。我这人有个***病,就是地理方位感生就特别差。我只知道宁夏与内蒙古比邻,却没有考虑银川距呼市究竟有多远。于是出发前我事先给小秦经理挂了个手机电话,说是会议结束之后想顺便再到呼市看一看。小秦经理不做广告工作已经好多年了,但是对我却依然十分热情:“我和李局长年年盼着你咧,把我们都盼老了,你可一定要来啊……”
银川的三天会议很快就结束了。不过,在会议结束之前我的行程又忽然作了改变。由于会议期间我一打听,银川距呼市整整六百七十六公里,隔天才有航班。考虑到乘火车多有不便,乘航班需要干等一天,这样免不了要耽误很多事情,所以我就在会议结束前一天将我不往呼市的决定借故通过电话通知了小秦经理,并答应明年一定抽机会再往。小秦经理死活不依,说:“明年,明年,明年复明年,我们都等了十个明年了……”
然而,令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第二天一大早,当我还正懒在床上想着下午带些什么宁夏特产返程的时候,门铃忽然响了。谁呀?这么早就敲门!我心里纳闷着,立即穿衣开门,哎哟,原来是小秦经理!“瞧瞧,后面都是谁?”小秦经理笑着说。我定睛一看,哟嘿,这不是李局长和小赵师傅吗?“部长呀,我们原班人马接你来了!”还没等我完全反应过来,李局长就将了我一军。唉呀,我顿时不知所措,于是手忙脚乱,赶紧洗漱,打点行装,然后办理退票手续,装车,出发……
“这么老远的,跑过来多麻烦啊!路上跑了多长时间?”我一上车就冲着小秦经理抱怨开了。
“部长不想我们,就不兴我们想部长了?为了能够十年一见,我们一宿不睡也值呀!”看看,不问还好;我这一问,又被小秦经理狠狠将了一军。
十年前,大概银川至呼市还未通高速罢,我们跑的应该是国道或省道。不过还算好跑,路上未遭拥堵。一路上,远处阴山、大青山的轮廓依稀可见;近处红褐色的丘陵地貌有些单调。也许是小秦经理和李局长一宿未合眼的原因,显得有些困乏,话语也渐渐少了,我却陷进了无穷的遐思,胸中不断掀起澎湃的波浪。“十年未见了,蒙丹该有十七八岁了吧?还在上学?还是已经参加工作了?有没有谈朋友?阿爸阿妈还好吗?蒙古包一定增多了吧?羊群肯定扩大了吧?说不定还当上大老板了呢……”中途纵有李局长的朋友款待,但是我们慌着赶路,也无食欲,只是随便垫吧垫吧就又启程了。傍晚时分,我们终于赶到了呼市,一路上可累坏了小赵师傅。由于说定了明天要重游召河,所以把我安置好,简单吃了点儿晚餐,说好明早出发的时间,小秦经理和李局长就各自打道回府了。
与我首次内蒙之行一样,程序一点没有变,我们早早地就来到了昭和草原,只是小赵师傅直接将车开到了敖包山下。整个草原星星点点,遍地都是蒙古包,游客正在云集,拉客的“导游”也比先前多出好多,一个比一个说得好。“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先前的那个蒙丹?”我向小秦经理和李局长提出了请求。可是茫茫人海,该到哪里寻找蒙丹呢?先是按照方位打听,然后再根据大概时间访问,都没有问出个子丑寅卯。忽然,只听小秦经理冲着一***“导游”喊道:“那个叫蒙丹?有没有一个叫蒙丹的?”“我就是”,“我叫蒙丹”,“我也叫过蒙丹”……呼呼啦啦,一下子拥过来七八个自称叫“蒙丹”的小伙子。我和李局长逐个辨认,又逐个否定。这时,一个上了年纪的蒙族汉子主动走过来对我们说:“多年前,这里确有一个叫蒙丹的,一家三口;不过,早在几年前生意做不下往了,就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