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落
“巧解逢人笑,还能乱蝶飞。清风时进户,几片落新衣。”翻阅描写梨花的诗词,犹爱黄庭坚的这首《梨花》诗。热热的东风中,一树梨花对着人笑,渐渐的清风过处,如只只蝶儿飞进了窗内,落在你的新衣上,一缕幽香缠绕你的心间。
小屋旁的梨花开了,莹莹的枝头,你挤我我挤你的,谁也不让谁地竞相开放。嫩绿的花枝从褐色的枝干上伸出来,五瓣的小小花精灵,就这样把雪白的心事付之于枝头,沉沉地压弯了花枝的腰。未开的和含苞欲放的倒是挺的起腰,站在枝头,吸取一点阳光,笑在东风里。
摘一朵梨花,捧在手心里,只有大拇指般大小,没有桃花的妖娆。只是那么坦然地绽放着,小小的花蕊似嫩绿的花枝的廷伸,一根根绿色的针竞伞状从花托中伸出,在未端结成粉红的花蕊。如怀春的少女,踌躇着雪一样的情怀,点着粉红的梦。
一株两株的梨花,远远看往,如一团一团的棉花缀满枝头。遇上一块戏班,非要把青山绿树都比下往似的。一大团一大团白云般地漂在戏班中,满目所极都是白色,眼睛看着看着就会成一个美丽的盲点。拉回到褐色的枝干,触摸风雨留下的痕迹,不得不感叹生命的顽强和苍翠。
站在戏班里,一阵风擦过,梨花接到风的邀请,纷纷扬扬地漂舞。衣上,头发上都是你调皮的身影,让我一个不善舞的人,也想跟随梨花的脚步轻舞。一场梨花雨让我的心飞扬,一场梨花雨将我的思绪拉回到了悠悠的童年。
再早的记忆是村后的那块戏班,那时大家的经济条件不是很好,饥饿的感觉还缠绕在人们的心头,所以房前屋后可以开垠的都种上了庄稼。只有村后的那一片戏班一年比一年高,一年比一年喧闹。
村后的戏班边上原来是村里的养猪场,只是人都刚刚够吃饱,没有多的余粮来养猪,所以就荒废了。就成为了我年少时的幼儿园,记得小小的我背着哥哥背过的那种劳动书包,扛着小小的板凳(简易的幼儿园,只有桌子,要自带板凳的。)往返穿梭于幼儿园和家之间。那片戏班就成了我和小伙伴们的乐园。
春热花开,在屋子里憋了一冬的小伙伴们,此时有使不完的劲。趁着上幼儿园的空档,蹿到戏班里寻找乐趣。盛开的梨花是小伙伴手中的武器,(乡下孩子可没城里的娇贵,爬树上山都难不倒。)象小猴子似地蹿上梨树,三下五除二地一下子攀到那根树梢上,一会又在另一根树梢上露出了调皮的小脸蛋。摘一朵或几朵梨花在手,扔向小伙伴所在的方向,梨花悠悠地飘了下来。间有落到伙伴衣上的头上的,惹来了一声声清脆的笑声。
而我们小女孩再热衷的游戏是在梢低的树梢上摘下一朵朵梨花,你帮我插在头上,我帮你戴在发间。然后在彼此的眼睛里看自己,美的心里乐开了花。或在一团团的梨花中寻找花中仙子蝴蝶的踪影,看到花间有别的颜色参与,就小心翼翼地扑过往,不想飞起的是白如梨花的蝶儿,小伙伴们又笑开了。这一下子梨花也笑了,纷纷扬扬的梨花雨下个不停。
等到梨花落了,小小的青涩的果子在枝头站稳了。迎着阳光,吸收着大地的营养,一天天的长大,一天天的成熟,梨终于黄澄澄的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站在枝头,等着人们的采摘。我和小伙伴们就更是乐此不疲地的戏班里流连忘返。戏班里的梨树是村里你家几颗,他家几颗的分到各家各户的。我们小孩子眼里可没那么多的区别,一滋溜地上树,挑一个黄澄澄的大梨。连皮一口咬下往,满嘴都是梨的清甜。这时,从田间地头回来经过戏班的大人,看到树上的我们,假装怒斥了一声,我们一溜烟地从树上下来,手里还不忘拿一个。
戏班丰收了,戏班里只剩下了一树的绿叶,一树的蝉声。戏班安静了几天,又热闹了,放了假的孩子们听到蝉叫,坐不住了,顶着夏日炎炎的太阳,上树捕蝉。夏日的蝉有个怪怪的习惯,受到干扰时,不是飞走就是慢慢的往下退,我们就捂着手等着蝉退得手心里。抓获了蝉就拴一根线,让蝉在手中一边叫一边飞,碰到一个哑蝉,也玩的忘了回家吃饭。没抓到蝉也没关系,上树摘蝉壳,放在手心里把玩,薄薄的壳透着琥珀的颜色,煞是好看,玩够了还可以集在一起当中药材卖。戏班里的时间静静溜走,我们在大人们一声声的呼喊中才离开戏班回家。
少女时代的戏班是我再爱的地方,在戏班里寻梦,在片片的梨花雨中憧憬。我喜欢读朵朵的花语,碰触小小敏感的花蕊。梨花在清风中对我笑,向我点头,似懂我缤纷多彩的少女梦,解我点点滴滴的少女愁。在戏班我作了一首以梨花为题的《梨花》诗:
昨夜是不是下了一场流星雨?
阳光微笑的晨光中,
开满了一园的梨花雪。
我在梨花中寻觅,
我英俊的王子,
你可否骑着梨花马,
在一场梨花雨中,
将我邂逅!!
后来,离开了家乡,离开了那片戏班。不知何时,戏班被砍伐,戏班被一间间屋子所代替。村后的戏班消失了,只有记忆中的戏班还是开的那么灿烂。
进夜,我又在梦中邂逅那一片戏班,邂逅那一场梨花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