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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方有海

作者: 找块地种紫苏 来源: 网络转帖 时间: 2011-11-26 阅读: 在线投稿
  (1)

  翻过门前那道岭,小河就在脚下了。

  小河我是来过的。大雨过后,屋檐的水都流到门前的小溪里,我和几个小伙伴赤脚站在小溪里筑堤坝,等水蓄多了,堤要垮了,就猛地挖开它,一边随着水流奔跑,一边高喊:“发大水啦!发大水啦!”转过几道湾,一直送到小河里。

  只是那水是浑浊的,不如今天清澈、明亮。在朝阳中,荧荧的波光就如妈妈的笑脸。路上遇见人,妈妈总是大声说:“孩子大啦,要念书啦!”又指着远树下的屋子对我说,“你看,过了河就到学堂啦!”

  我不知什么是学堂,但从妈妈的笑意中我知道那是最美的地方,我就像一只野兔一样围着妈妈蹦着,跳着,欢喜着。

  “七岁不到?太小了!何况这条河————”我不知那个妈妈让我叫“老师”的在说什么,可从妈妈的表情里我明白了结果,我哭,我不知道这条河会怎么样,我还给它送过水呢!我的眼泪像露珠一样亮晶晶,掉在小河里,又在为它送水吗?

  妈妈鞠起一捧河水,抹在我的脸上,那股清凉就和妈妈的话一样留在我的心上,妈妈说:“孩子别哭,我们往别的学校,远点也不怕。山是挡不住河的,河也挡不住我的孩子。你还要像小河一样往山外看海呢!”

  (2)

  同学告诉我,校外就是湘江,江中的那个小岛就是橘子洲头。

  我抑制不住满心的喜悦,扔下行囊,奔橘子洲头而往。

  湘江静静地北往,没有喧哗,也没有大浪。清浅的江水,活动的波纹宛如油画家的笔痕,水底的鹅卵石,仿佛是一段沉淀的历史。时候正是夏天,层林尽染的红叶还在季节深处等候,可水仍然一如既往地碧透。我站在江水里,豪情满怀,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啊,什么时候指点山河,激扬文字,粪土当年万户侯?

  在湖南一师,我在据说是毛泽东当年的座位上静坐很久,在这里,曾经有一个声音振臂高呼: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然后就像湘江究竟要东进海一样,就像大海的狂澜必将要摧枯拉朽一样,他溶进到滚滚的洪流。

  我对自己说:主宰苍茫大地的,是大海。

  我要像湘江一样,百折不回,奔向远方。

  远方有海。我要往看海。

  (3)

  在洞庭湖畔,我安了家。

  有些日子确也如夏日荷花,迎着朝阳,满塘荷花的确也灿若云霞,可它总是那么短暂,宛如荷叶上的水珠,稍有风吹,就无影无踪。更多的日子,就如荷叶下的那塘水,纵有风吹,也难起波涛。

  就这样年复一年,周而复始的日子就如沙漠里的狂风,吹散了少年的梦想,于是就摆出仿佛亘古不变的面孔,露出残酷的本性来:为虚名而争斗,为蝇头小利奔走。饮酒,打牌;打牌,饮酒。屋子有了,孩子大了。

  回过头才发现,青春它也过往了。

  可总有什么充斥在心头。夏夜,月凉如水,呆坐阳台,忽然一声雁叫直落下来,砸痛沧桑的心,溅起如烟往事。

  带儿子看洞庭湖,儿子问:“爸爸,大海有这么大吗?”

  我说:“大海比它大多了。”

  儿子问:“大海远吗?”我说:“很远。”

  儿子说:“你什么时候带我往看海?我要往看海!”

  年少的梦想一下就汹涌而来:是啊,远方有海,我要往看海!

  有民办学校向我发出邀请,只为简介中有“南海之滨”的字样,我就开始收拾行李。妻子问:“你决定了吗?”

  我点点头,我看见小河与湘江的水哗哗地向我流来。

  踏上旅途,枕着火车的轰叫就如枕着大海深沉的涛声。

  (4)

  到惠州写的第一首诗就是《我要往看海》,同事看了,说:“你没见过海?很近的,就在大亚湾,随时都可以往的。”

  我很感激地对他笑,心里有抑制不住的激动。我知道,南海离我近了。

  可我没往大亚湾,三个月了,一直不往。

  我到过惠州的西湖,看过紫荆花,即使在冬日,也如紫红的云飘落在湖边,胜过了夏日荷花。也看过古榕树,历经千年,年轮却不显露在树皮上,细细的叶子,依然碧绿着,茂盛着,依然闪耀梦想般的光芒。

  青春已逝,梦想还在。固然还很远远,可我朝着它迈开了脚步。

  总有一天我会往大亚湾,站在海滩上,看着碧蓝的海水,我一定会说:

  远方有海,我要往看海。 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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