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圆

　　男人死了，安静的度过一个晚上后，在沉睡中走了。

　　她发现男人死的时候，忽然觉得自己心头少了一块什么，是什么，她也说不清楚。男人死的那一天，第二天就是他的八十五岁生日了，没有谁知道，除了她。

　　她帮男人轻轻擦拭着脸。这是最后一次了，她想。忙完这些后，她打电话给三个孩子，孩子听到男人死的消息，并没有多少的焦虑，波涛不惊。她和男人有三个孩子，三个男孩。

　　她嫁给男人是十五岁的时候。男人当时都已经二十六岁了。嫁，是说的好听点罢了，正确的说自己是***的，被男人强占的。他是土匪，她是孤儿。和他洞房的那晚，她告诉自己，以后也许会好点。随了他后，并没有自己想的如此。依旧在外面花天酒地，打家劫舍。三天回来一次，愈甚半把个月回来一次。每次回来，都是满身酒气的，他也打她，心里不爽就打，喝醉了酒也打。直到现在身上的伤疤还在，只不过都是些旧的罢了。

　　家乡有习俗，必须找风水先生看地。“这块可以，有龙气。”风水先生端这罗盘指着埋有很多人的墓的一处空处。“那就这里吧。”她看着罗盘。风水先生吃完饭后，拿了钱便匆匆的走了，说还有其它生意。送走先生后，她回到屋内，给死往的男人穿上一件新衣服，也是最后一件。她费力的翻过男人的身体后，看着他穿着崭新的衣服，安静的躺在炕上，这个陪她五十九年的男人，她笑了，眼泪也流了出来。

　　“妈，我回来了。”门外传来大儿子的声音。她用衣袖擦了擦眼睛。“哎，小虎回来了啊！”正说着儿子已经进了屋子，看着炕上的男人，“终于死了。”儿子面无表情的说。“啪”。畜生。他不管怎么样他都是你爹。儿子直直的站在那里，死死的看着死往的男人，脸上的手印迅速变红，扩散。

　　有第一个孩子的时候是她十九岁的时候，生孩子的时候，男人没在。生第二个孩子的时候，男人已经有一年没回来了，孩子的名字都是她给起的，小虎小龙。当1949的时候***同一了国家。他被一支部队给消灭了，和平的。政府给了他一笔钱，他解散了那伙人，不再是土匪了。两人带着孩子不知往哪。幸好，男人的一个朋友收留了他们，有了住处，可以生存下往了。那时他都已经五十一了，她四十。那年，第三个孩子也出生了，实在奔波的路上出生的，她给取了名，奔波。

　　三个孩子都回来了，大儿子的孩子都已经十八了，她开心的合不着嘴。看着这一家人，不，现在少了男人，看着这群人，大大小小，她哭了，笑着。

　　男人的丧事在五天后办完。埋男人的那天，她也往了，拄着拐杖。看着男人被放在土坑中，她第一个抓起一把土，颤颤巍巍的扔了下往。这也是习俗。他眼前有点模糊，邻里一铲一铲的将土盖在男人的身上，不过一会，已经垒起了一个小土堆。立了碑，上面刻有男人名字的旁边有一空处，她死后会和男人埋在一起，名字也会刻在一起，她知道这也是习俗。

　　把所有的事办完后，已经快晚上了。三个孩子也都走了，往了城里。都说有事要忙。她没有留他们，她知道他们都恨男人，到现在还是如此。在送走孩子们后，她拿起一瓶辣酒，拄着拐杖来到男人的墓前，还没到就闻声有断断续续的哭声，正是从墓那边传过来的，她脚底下也加快了脚步。当她走到一棵树后，她看见是自己的儿子，小虎。

　　“爹，你怎么就走了呢，孩儿还没孝敬你呢。”说着拿起酒瓶咕噜咕噜的喝了几大口。“怎么就走了呢。”

　　树后面的她，泪水早已布满她苍老的脸庞。

　　“哥，你这是。。。。你怎么在这呢，下午不都已经回往了吗？”她看见二儿子和小儿子不知何时站在了大儿子的身旁。

　　“你们怎么来了？”大儿子迷惑的问。

　　“我们来陪爹说说话，喝点酒，他老人家这辈子也不轻易。”奔波跪在男人的墓前。

　　“是啊，本来打算在爹生日那天给他过大寿，谁知。。。。唉。。。！”二儿子跪在地上叹气道。

　　三个孩子都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头后，三人坐在墓前，陪男人说着话，喝着酒。

　　“哥，明天把妈接走吧。”二儿子对大儿子说。

　　“嗯，改天把家里的房也卖了，让妈好好的多活几年，让我们好好的孝敬她，她这辈子跟了爹受了不少委屈啊。”小虎说完叹了口气。

　　树后面的她欣慰的笑了。她知道孩子们早都不恨男人了，他是他们的爹啊！

　　第二天，男人的墓前有一个老人。当三个孩子赶到的时候，老人已经死了，抱着碑，带着笑脸，安详的走了。三个男人跪在墓前，老人前。

　　“我没有孤独过，我过的很好。这辈子我没有嫁过人，这一次，我嫁给你，最后一次。和你在一起，和你团圆，在另一个世界，从此不再分开”。

　　

　　晴天娃娃

　　2011-11-05 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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