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雪
冬雨连绵,气温骤降,北风牵着雪花,造访江南的山川原野。
皖南徽州,八山一水一分田,山上飞雪山下雨。伫立窗前,纵目远眺,群山在雨帘中巍峨,在雪花优美的舞姿中宛若栖息的白头翁,又如白衣绿裙的美少女;如镜的湖面,在雨珠的弹奏下绽放花蕾,在雪花的襁褓里轻轻进梦。真可谓“六出飞花进户时,坐看青竹变琼枝”,顷刻间,但见“千峰笋石千株玉,万树松萝万朵云”好一派壮观景象。
赏雪,浪漫雅事。晋王羲之之子王子犹雪夜轻船访戴安道,行程百余里,晨至戴安道门前,未叩门而回,随性而行,兴尽辄止,留下千古佳话。明清陶庵居士雪夜游西湖,《湖心亭看雪》传诵千古。午后打着小花伞在雪中漫步,脚踩积雪,感受那份柔软,聆听那声声轻吟,回眸那一串清楚的脚印,也不失雅趣。不知何时,雪花不再如絮般飞舞,变成冰屑漫天洒落。记起谢安石冷雪之日与儿女吟雪之事:谢安看见外面大雪纷飞欣然问道:“白雪纷纷何所似?”他哥哥的儿子说:“撤盐空中差可拟”,他哥哥的女儿答:“未若柳絮因风起”。我一直觉得把雪花比作“柳絮因风起”比较恰当,而冰屑打在花伞上沙沙作响,让我倍感“撒盐空中”的贴切。
今冬可谓江南少有之冷,风吹雪舞缠缠绵绵,冰挂雾凇晶莹剔透,难得一遇的胜景。思绪回回,儿时的记忆总是那么怡情:鲁迅《故乡》里“雪地捕鸟”的画面仿佛就是我的写照。打雪仗,堆雪人,那是家常便饭。拿着皮弹弓到林子里打松鼠,抓一把积雪,摘一根冰挂放进嘴里当冰棍,那是多么快乐。可眼前挂着“为人师表”的牌子,揣着一把年纪,想当精神的舞者,有惧会被目之为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