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
你让我写写冷月,我就冷起来了。
一开始是身上冷。一股小风儿吹过来,我打了个冷颤,搓搓手,捏捏鼻尖,并拉拉衣领,脖子往里缩缩。但那风并没有就此停下,似乎有很尖的尖儿,穿过我的衣服、皮肤、肌肉、骨骼,一直往里钻,随着是第二股、第三股……我想,毁了,这风要抵达的不是我的身体,而是我的内心。
我的内心深处有个叫灵魂的东西。有人说它是城堡,住着王子、公主和仆人。里面灯光柔和,炉火熊熊,常过一些圣诞之类的节日。实在我知道那不过是一堆废墟。由于我曾在夜深人静时往里面转过,还曾亲身用手扒扒那些土和瓦砾,捡过一些箭头、坏话、见不得人的动机。它们大都已生锈、被折断、不堪耳闻目睹。
我有些沉沦和沮丧,就闭上了眼睛。
我闭上了眼睛,却看见一枚月亮挂到了树上。
那树很高,也有些老,枝疏叶落,让人看不出它到底是棵啥树,仿佛只是一挂筋骨。但我相信它是有响声的。关节那样吱吱的响声。只是我无法听到——我的耳朵塞了太多据说重要或语重心长的话。但那月亮一定听到了。由于它不走、不动,也不灭,像一个痛点。
痛点你知道吗?碰一下很疼、很疼那种。哪怕是很轻很轻地触摸,哪怕只是用目光、文字、回忆、想像……
同时,我也相信它极易被折。咔嚓一声,就掉下一枝。当然,可以想像,一同掉落的还有那月亮。泪一样的月亮。
这不是我所意愿的。真的不是。在内心,我倒希看那月亮饱满、真实、热和、亲切,在我经过的每一条路上,还让我的梦境一地银光。
所以我想对你说,冷月,我还是不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