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很短
初冬时节,史铁生脱离病累的肉身,毅然摆脱时间链条上的断节,回回自由的灵魂,在无痛的天堂飘逝。
城市的第一场雪,我躺在白色的世界中,感觉这个冬天是透骨的冷。在等待的日子里,我喜欢病房走廊尽头靠街面的那座开阔的落地平台,经常来这里驻足,远看窗外的城市怎样被霓虹染成五彩闪烁的光晕。但此刻被大雾包围又使整个城市阴霾沉沉,剩下我一个人在这里张看,像一只细脚的鹤,显出孤独落寞的样子。我的坚强成了我唯一的依靠。雪,静静地落下它的无奈或者期看,心像沉船,在茫茫的玄色海底缓缓滑落。
室外气温很低,在生命拼打的路上走得已经开始疲惫了,终于歇下来,一纸诊断书让我冷静地思考生命的终极意义,聆听到生命在远方不停地招唤或不停地责备;呼唤生命的美好,责备我对自己的不爱惜。
天天与这么多重病的人在一起,深切感受到生命大限的挣扎与困顿,留恋与无奈。迷茫失神飘忽的眼神里仍然流露对生的渴求,真正做到对死的坦然与淡定实在挺难。面对他们,我错过了很多本应该及时矫正的想法或做法。活在错中而不自省是最大的失误。
好在,这个冬天我明白了,生命如虹的幻影,绚烂却短暂,这过程谁说不珍贵?我知道,生命是这样美丽以后会是更加珍惜所有,包括悲苦。由于,生不过是为了完成死的梦想,死用它的圆满玉成了生的匮缺,这是结束当然也是开始……所以,活在当下的我们,事业、挣钱之外,拿出一半精力治理好自己的健康,世上唯一的财富是健康,它才是伴随你一生的,其他都是手外物,你是抓不着握不住什么的。
这个冬天固然严冷,我却因祸得福,因病进道。生命的教训让我明白,事业是干不完的,钱是赚不尽的,但生命是有限的,终极都是浮光掠影,它抵不过期光的腐蚀。即便一天当两天过,那也抵不住时间长河决堤之水的冲洗,最后一样被流淌的时光吞灭。假如把每一天当生命的最后一天过,那每一天势必更有意义,还有聪明的浆果渗透在我们的思想里,明白很多不曾想到的道理一种经验,与时光掰扯不清的丝麻样的繁琐,也都逐一被抛到脑后,足以让每一天伴随我们的是快乐和心灵的回属感。
亡羊补牢。感谢这个冬天,让我在医院有一次与灵魂对话的机会。由于身体的原因,我于这个世界保持着一定间隔,但同时又站在生死两边,在这个喧哗的时代,真实地来过真实地活过,不被时代“包装”保持最本真的自己,是多么可贵啊,即便命若琴弦,我在心里依然唱着生命的赞歌,宁静地面对一切。由于冬天不长,春天马上就要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