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的温度
戒了经年的咖啡,终又开戒,只不敢再如从前那般肆无忌惮饮又浓又苦的褐色液体,而以奶香伴糖,降低神经的敏感刺激。即便如此,这个冬日,能将一杯馨香热和握于手,已是欣喜之意难却。
每每坐于咖啡屋,看窗外人来人往,便臆想会否有一天,窗外漫天飞雪,而屋内热意融融,一盏热饮,伴着窝陷在松软沙发里慵懒的闲心,香气满屋,音乐舒缓,可以随意用笔写下散漫文字,可以投眼窗外心神放空静静发呆,也可以掬一捧书香低颈沉迷,诸如景象。那些带着咖啡香的文字,也许只是牵引一段微笑的回忆,也许只是信手涂鸦的思绪碎片,它们并没有明确的回属,没有生存的目标,只是作为曾经来过的痕迹,而终将回于尘埃。只是,这个城市太难得落雪,即便偶然,也是未及地面,已在抵达之际融化成水。这样的雪天并不是值得期待的样子,于是臆想成为无法实现的幻觉,在某时某刻的期盼里隐隐约约重复。
这一场意外惊喜很忽然地在这个初冬悄然降临,忽然到将真实硬生回于幻觉。当昏暗烦闷的天空里云团越聚越拢的时候,碎屑般的雪花漫天密密倾注了下来,直将视线阻隔在眉睫处。记忆中的这座城市似乎从来没有这样用力和透彻地飘过雪,只在某个新年独行于北方城市时,才见过这般阵势。于是心情雷动而欢欣,只是那时那景,并不是在某个热和的咖啡屋里,而是站在办公室露台的玻璃门前,同样在热和的温度里,透过玻璃百般张看。许是总觉无看的缘故,这意外的降临便显得那么惊喜,而意外总在不经意处。就在不防御的时刻,臆想中的幻觉,转眼成真。
人生际遇里,意外的惊喜,总是如顽皮的孩子,躲躲在前行路途中必定经过的某个拐角背后,掩映在角落里偷偷抿嘴而笑,等待相遇,等待擦肩。当以为已是路途尽头而踟躇,以为终将隔山隔水而没有了勇气和热情时,它便猛然跳将出来,给予心底狂跳的激荡,或者起死回生的能量。只是,不是所有人能经得住时间的滴答相争,也不是所有人能拿捏着万般坚定的心和意坚持着走到拐角处。于是,惊喜空余恨。于是被时间绊倒了自己的脚步。
一杯咖啡最好的温度,是85度。不是沸腾,不是温凉。它是在期许温度里散发出不紧不慢的丝丝醇香,是握在冰冷的手心里刚恰好的温度,是送到唇边冷热相送的妥贴。在严冷的冬日里值得双手交握的,是这样低调的热和,却是能让思绪在弥香中渐渐清楚,在不急不躁中慢慢细品和回味,苦,和甜,间或细微的酸。
以85度的心情积蓄前行的能量,不管路途多么远远,彼岸泅渡多么艰难,终将在某处相遇繁树盛开的喜悦光景。许时光相守。